陈才止住笑意, “夫君为何发笑?”
“公主睡姿忒差了些。”霍去病想起昨夜她时而滚到床榻中间,时而将腿搭在他腿上, 时而又嫌弃抱得太紧将他推开。
他看着她,竟一直看到了天际发白。
殷陈睡相向来很差,一时羞赧得撇过头,“若我打扰了你休息,那你另去别的屋子睡好了。”
“这才成昏第一日,公主便想要臣独守空房吗?”霍去病偏不放过她,他凑近她,一双明眸中是满溢的笑意。
殷陈脑中闪过昨夜场景,一时又羞又恼,“从前竟不知霍君侯是个登徒子。”
霍去病不再逗她,“伍被来信了。”
“他如何说?”
“淮南王确与长安城中某一个人有联系,但他并不清楚那人是谁,他曾见过那人传递的书信。”
“那书信可还有保留?”
“长安的使者搜查了淮南王宫,并没有搜到那些暗中来往的信件。”
“我想,那个人出现在淮南的目的,除了灭口,还有就是销毁那些书信。”
“若那些书信被全数销毁了,我们又当如何寻找线索呢?”霍去病敲着案面,“昨日漯阴侯那番话倒不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殷陈想起漯阴侯那张略带着惊惶的面容,“他既能杀了休屠王,怎会是轻易会在那样场合说出那番话的人?莫非是有人授意他这样做的?”
霍去病挑眉,“公主介意今日同我出去见见漯阴侯吗?”
“除非君侯陪我再用一次朝食。”殷陈笑道。
“却之不恭。”
二人相对而坐用过朝食,阿大已经套好了车在中门等着。
殷陈将便面丢给他,“后背酸疼得紧。”
霍去病坐到她身边,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掌在她后背处,温热的掌心略微使力,打圈揉动。
殷陈嗅到他衣裳上近在咫尺的苏合香,“夫君这两年可查出了你为何会入我的梦?”
“或许是上天注定你我要相遇。”
“嚯,冠军侯这样的人竟也会信上天注定。”
“旁人都说我屡次得胜是因天幸,若真有天幸,那天幸当是得遇殷陈。”
“陛下为我换了名姓,我现在名叫刘璐。”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或是认为殷陈此名太贱,所以他赐我美玉为名。”殷陈讽刺一笑,“可我非美玉,本就是一株茵陈罢了。”
霍去病继续为她揉着后背,“赐你此名的大人,却希望你是一株就算生在逆境中,也勇敢生长的茵陈。”
殷陈知道阿母为她取名的含义,除了这个,还有就是记住生母陈阿娇。
“我想,是某种西域的迷香,是吗?”殷陈将话头扯回最开始。
“是。”
殷陈霎时想通了,“我曾在伊稚斜身边偷到了一种西域小国上贡的迷香,后来用于迷倒了居涂后营的那八十余人。”
“是那枚刻着陈字的当户玉牌?”
殷陈有些遗憾戳破他此前的话,“可惜并非天意让你我相遇。”
“可此玉牌经过多人之手,能入你梦者,却只有我一人。”霍去病不是没想过那块玉牌的可能,可那玉牌是经由了赵破奴的手交到他手上的。
“想必是夫君每每将那玉牌拿出来查看,思考我究竟是何人。”殷陈理所当然地打趣道。
霍去病忽而语塞,从居涂回长安的那半月里,他确实常将那枚当户玉牌拿出来查来。
“看来霍郎君一开始便对我情根深种了,怪不得我一到长安郎君便到廷尉狱捞我。”殷陈笑吟吟继续道。
霍去病面露无奈之色,无奈为她揉着后背,“公主说的是。”
公主车驾在漯阴侯宅门前停下。
漯阴侯正为昨夜在酒后大闹昏宴上之事的懊悔不已,听到陈公主刘璐冠军侯霍去病夫妇到访,急得直在堂中踱步。
呼毒尼道:“定侯不必心急,冠军侯陈公主夫妇并非咄咄逼人之人。”
“你难道没认出来那女子是谁吗?”漯阴侯看向呼毒尼。
“难道定侯敢撕破脸皮吗?她曾经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今是大汉的陶邑公主。”呼毒尼沉声道。
漯阴侯看向自己最为信赖的下属,他眼中是沉稳的自信,“你说得对。”
漯阴侯匆匆出了前堂去迎接公主夫妇进门。
“见过陈长公主,冠军侯,公主君侯长乐未央。”漯阴侯行了一个汉揖礼。
二人也回了一礼。
殷陈摇着白玉柄便面,笑问道:“定侯今日的酒可醒了?”
漯阴侯恰似被一道惊雷劈中,半晌才道:“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