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邀帖。
青芜看看边上堆积如山的邀帖,“公主若是不喜,这份也拒了罢。”
殷陈盯着帖上娟秀字迹,道:“这次我想去。”
陈家与卫家的联姻让长安许多人不安, 李家便是其中之一。
她倒是想知晓,李家是谁要见她。
公主府的车驾停在丞相府外, 丞相夫人并一家子女眷都等候在中门内迎接。
殷陈下车时看到李婵的目光在自己面上有一瞬的怔愣, 继而转向边上的姊妹, 说了句什么。
殷陈满意地扫过李家众女眷的反应, 看来她作为女医跟在李姝身边的记忆,还没被淡忘。
丞相夫人率众人行礼,“公主长乐未央。”
殷陈微微颔首,往前走了两步,握住丞相夫人的手腕,“夫人请起。”
丞相夫人似是没料到殷陈会亲自扶起她, 微微一怔, 也不敢贸然挣开殷陈的手,只微微躬身,“多谢公主。”
殷陈忽而松开了她的手, “叨扰贵府。”
宴上已有许多人,有人泛舟莲池, 有人树荫下相聚,抬眼见陈公主到来,皆愕然起身行礼。
殷陈照例笑吟吟道:“诸位不必多礼,我同诸位一样,应邀赴约而已。”
李家众人簇拥着请她居右首座。
“听闻许多家宴会都邀了陈公主,公主都拒了,这次居然应邀前来了。”
“毕竟丞相府相邀,公主也得给些情面不是。”一人接道。
殷陈对这些细声议论充耳不闻,在人群中望了一圈,看到几个熟悉的人。
那几人似是没料到她会望过来,立刻噤了声。
殷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侍从端上小食和琼浆,殷陈端起杯子,目光扫向周围。
初夏的热还不非常恼人,时有习习凉风拂面而来。
殷陈给身侧跟来的红雪使了个眼色,红雪退到边上。
殷陈心无旁骛地对付盘中小食,或是公主府中的庖厨将她的嘴养刁了,总觉得这些没个滋味。
丞相夫人率先开口,“老妪本想陪同公主游玩,奈何力不从心,公主可要同大家去舟上赏荷?”
殷陈终于等得她开口,放下箸,笑道:“独留夫人一人在此岂不寂寞,我可陪伴夫人解闷儿。”
“公主屈尊,老妪愧不敢受。”
最终树荫下还真只剩下殷陈和丞相夫人,殷陈终于抬起头来仔细看丞相夫人面容。
她年五十上下,两鬓微霜,眼神平和,性子是内敛深沉。
殷陈曾与李家女眷打过几次交道,这人不显山不露水,叫人捉摸不透。
想着,对方忽然开了口,“没想到公主会应邀前来。”
“我没有不来的理由,但夫人是为谁而邀我前来的?”殷陈抚着杯壁,漫不经心道。
丞相夫人笑着起身,道:“干坐着也是无趣得紧,老妪伴公主在这园中走走,如何?”
殷陈遂站起身,与她在园中漫步,莲池中不时有少女声笑闹传来,蝉鸣聒噪,草木被日光晒得蔫蔫的,殷陈忽然想到,今日她忘了给兰花浇水了。
“公主心中分明有疑惑,为何不发问?”丞相夫人声音平和。
“我问,夫人会给我答复吗?”
“说不定呢?”丞相夫人忽而一笑,颊边竟现出浅浅梨涡来。
“协律都尉,可是受丞相所迫?”
“非也。”
“李姝究竟是何人?”
“丞相亡友的孤女。”
殷陈脚下踩到一截枯枝,吧嗒一声,枯枝断裂,她停住脚步,问出第三问,“我身上,有何可供图谋的?”
丞相夫人望向她脚下,“公主或许正踩在了某人的命脉之上,公主若移开脚,便能豁然开朗。”
殷陈重重撵在枯枝之上,直至枯枝全数碎裂,满意一笑,“若我当真捏住了某人命脉,那我该死死踩住,不让其有任何翻身机会才是。”
丞相夫人微微挑眉,“公主当真有趣,却不像一个贵女。”
明知故问的问题,殷陈选择沉默,下一瞬,她忽而凑近丞相夫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李蔡早死了是吗?”
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拧眉厉声道:“公主为何口出诅咒之言?”
殷陈退回原位,环视周围,莲池的笑语已经隐隐听不到,“若我的诅咒有用,他早死上千万次了。夫人引我至这僻静无人处,意欲何为?”
“公主想见的,是我吗?”李蔡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丞相夫人见正主到来,转身离去。
殷陈也不阻止,反正她不会走得太远。
殷陈看着李蔡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