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钱了。
“看表姊毕从前更清瘦了些,可是那冠军侯对表姊不好?”
“他若对我不好,昭平君该当如何?”
“自然要为表姊讨回公道,陈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陈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殷陈噗嗤一笑,“这长安城中欺负我的,只有一个人。”
“何人?”陈琼急问道。
“近在眼前。”
陈琼窘红了脸,心虚道:“表姊从前也一一讨了回来。”
殷陈挑眉,看来陈琼果然对亲人不同,那个叫嚣着要杀了她的人,此刻竟会毕恭毕敬叫她表姊。
应付完陈琼,殷陈又换了身衣裳,皇后特意在椒房设了家宴,殷陈还是头一次以公主的身份参加皇家的家宴,她虽与刘姀刘嫦等公主相熟,可要同她们以姊妹相称,总归有些别扭。
幸而她并非一人,霍去病下昼时便从军营赶回长安,二人一同进宫去。
时辰尚早,殷陈便先去了合欢殿,李姝近来身子愈发弱下来,竟到了不能下床榻的地步。
合欢殿中汤药气息浓烈,连那香炉中飘出的香气都不能遮掩半分。
殿中昏暗,李姝倚着凭几,在宫人的侍奉下喝药。
宫人跪倒一地,口呼陈公主长乐未央。
殷陈只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跨进殿去。
李姝抬眼,见殷陈着一身曳地竹青色曲裾,这身青色将她衬得格外利落,面上那双总是精彩奕奕的眼眸也正在打量她。
李姝瘦得厉害,从前那双能挽弓的手如今枯瘦得连药碗都托得颤巍巍。
是她不惯叫人服侍,或是已经对身边的宫人起了疑心。
李姝将手中药碗递给贴身宫人,宫人会意,领着殿中宫人出殿。
“别来无恙,听闻你有喜了,恭喜公主。”李姝扯出一丝笑,喉中顿时泛上苦涩之意。
“李姬消息倒是灵通。”殷陈扫过她瘦削苍白的面色,“你现在的模样,与从前真没有半分相像了。”
“公主还记得我从前的模样吗?”
“我记得李姝在披香殿投壶的模样,自信桀骜,如同一只鹰。”殷陈坐到床榻边,拉过她的手诊脉。
李姝轻轻笑一声,“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你为何救我呢?”
殷陈盯着她苍白瘦削的脸,“自然是你的命对我还有些用处。”
听了她这话,李姝笑得更开怀,双眼弯如月牙,“我真讨厌你的诚实。”
殷陈有些恍惚,短短三年时间,李姝从一个如春光一样耀眼的少女,变成了形容枯槁的人,只有这笑,一如从前,“你若死了,你的两个孩子将会如何?”
李姝对她这话有些不解,并不正面回答她,“李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殷陈继续道:“李婵会继续入宫来,会成为第三个李姬。”
李姝撇嘴,“那又干我何事?”
殷陈手上略微用力,“你也不在乎李敢是吗?”
喉头一股苦涩上涌,李姝胸腔发出剧烈咳嗽声,似是要将单薄的身子震碎。
“你应当明白李蔡在做什么,一旦东窗事发,李家全都难逃干系。”殷陈感受她脉息涌动,更进一步试探她。
李姝咬住唇,忍住了咳嗽,死死瞪着殷陈,眼中血丝渗人。
殷陈眼波平静看着她,道:“丞相夫人求我保住你,我至多能保你一年寿命。”
李姝一怔,眼中似有些动容,继而又嘲讽一笑,“何必欺瞒我,她不过是为了李婵罢了。”
殷陈瞥见她眼中隐约的泪光,叹了口气,“你若信我,我可保住你的两个孩子。”
“公主都自身难保了,凭什么敢做这样的保证?”李姝眨眼将泪光逼回眼眶之中,语气冷淡。
殷陈看向殿外,“在长安,最值得你信任的就是我,你别无选择。我能保证的是,就算我死,我也会先将李蔡除了。”
“公主可知我姓李。”
“你姓李,但你是李姝。”
她身体里流着的血液本就不属于李家,殷陈盯着她灰色的眼眸,心中顿时升起一个猜测。
或许,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的,也不是汉家的血液。
“你可还记得你幼时之事?”殷陈拉过她的手为她再次诊脉,轻声问道。
李姝目光迟疑,“不记得了。”
“你也不记得自己家在何处了吗?”殷陈又问。
“九原。”
“九原何处?”
九原何处?李姝凝视着殷陈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父亲无数次告诉她,她是九原人。
可她对于九原,实在毫无记忆,一无所知。
李姝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