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觉得颇不公平,“这段时间我分明日日都带着他,他先唤的竟是阿母。”
“谁让阿婴是阿母的孩子呢,自然是向着阿母的,是不是呀~”殷陈将脸埋入阿婴怀中,阿婴便乐得咯咯直笑。
霍去病从背后环住她,将头搁在她肩头,一手稳住她的手,替她分担霍嬗的重量。
襁褓中的孩子,已有了些分量。
院中梨花落了一地。
霍嬗好奇地盯着飘落的花瓣,目光移到笑着的夫妇脸上。
小小的孩童还不能理解开怀是什么意思,却展现出了最灿烂的笑容,是个极其乐观的孩子。
殷陈侧首,在他面上印上一吻。
她眼中分明有些晶莹的泪光,只是倔强地不让那泪光在他面前展现。
第231章 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定杀了卫青
盐铁事毕, 殷陈迟迟没有将写满中行说的罪行的陈情书上交给刘彻。
刘彻在等,中行说在等, 她也在等。
在等一场雨,将胶着冲刷而去,将一切铺陈开来。
那场雨总会来的,在某一日一声闷雷过后,那雨便下得淋漓欢快。
只需要一点耐心,在见一点儿火星子就燃起来的氛围里,静静地等待着,蜷缩着, 蛰伏着。
耐不住性子的人会率先伸出试探的触角。
殷陈再次见到李家人,是在上林苑的宴上。
盐铁事毕之后, 刘彻兴致大好, 竟在暮春时节举行了一场宴会。
长安贵眷齐聚, 皇后妥帖地安排了宴上的一切。
上林的桃花开得晚些, 城中的芳菲尽时,那粉色才姗姗来迟地染了一片山麓。
女眷们在桃林中赏春游玩,上林多蚊虫,殷陈此次没有带霍嬗。
应付完各家女眷的问候,殷陈离席想去寻霍去病。
他现在应当陪伴在今上身边,今上开心便要饮酒, 依照他的性子, 定然是要为今上分担的。
她怕他又像上次在舅父家中喝醉,特地想去嘱咐他两句。
恰在此时,一纤瘦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陶邑公主长乐未央。”
殷陈记得她是李敢的妻子,名叫黄琪, 回以一笑。
“公主介意与妾身同路吗?”
殷陈摆首。
黄琪步态优雅而缓慢,她与殷陈搭话,“李姝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少女的心思就像夜幕中的繁星,虽然并不耀眼,但总难以让人忽视。”
“室人为何与我说起此事?”殷陈与她只有过几面之缘,从未说过话,此时她单刀直入地寻过来,倒叫她有些好奇。
黄琪笑道:“有一段时间她曾频繁提起你,公主曾是她的友人。”
殷陈大约知晓那个时间段,那是李姝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刻。
友人?李姝应当从未有过志趣相投的友人,所以将她视为友人,殷陈弯弯眼,道:“那是从前了。”
“若非公主,李家断不会走到如今地步。”黄琪似是意有所指。
她这话暗含指责之意,从黄琪的角度看来,一切似乎都是因她而起。
“若非李家,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殷陈也含笑回道,“室人若只是与我说这些废话的话,我不想再听。”
成为公主唯一的好处便是,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摒绝所有不想听的,不想看的事物。
“公主为何这么急?”黄琪却不想放过与她同路的机会,她似是有说不完的话,殷陈却听不进。
她心头一跳,捏住黄琪纤细的手腕,她力道不小,霎时将黄琪手腕捏红,逼问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黄琪蹙眉挣扎,“公主在说什么?妾身不过是关心舍妹。”
——
上林密林深处,似有隐约说话声传来。
仔细一听,原是两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霍去病不过是出来透口气,却见李敢郁郁寡欢摩挲了手中良弓。
这是李广当年射丛中虎的弓,李广有三子,长子李当户和次子李椒都已早逝,只剩三子李敢。
李敢有勇,人常称颂其可承父志。
父亲一生征战近五十载,从未封侯。
李敢心头泛起酸涩,他尚在孝期,是头一次出现在宴会中。
他扭头看向霍去病,“冠军侯因何躲着我?”
霍去病只是出席透口气,道:“我不会躲着任何人。”
“是吗?”李敢笑道:“那君侯当真健忘。”
霍去病见他神色郁郁,他向来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说了句节哀便要转身离去。
“君侯与我之间,当真没了情分了吗?”
霍去病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