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那份公证过的遗嘱,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为什么要立那样的遗嘱?”想到他可能会说的话,她提前嘱咐道,“不许再说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就算是夫妻也不一定都能够做到这样,何况这才刚刚新婚不久,他就将自己的身后事都想好了。
男人静静看着天花板,声音很轻很柔,于夜色中好似哄人沉睡的低语。
“因为我只有晚柠啊。”
他又强调了一遍,“我只有你。”
……
窗帘没有完全拉紧,一缕月光渗进来,仿若一条丝带落在两人之间,像是某种无形的暗示。
在裴景忱死后,她这个妻子会理所当然继承他的一切。
但,这并不是戚晚柠想要的。
“不是牵不牵扯的问题……”她偏过头,郑重其事地说,“你要活着,知道吗?”
她的这颗心再也承受不住一次死亡的摧残了。
男人大概是笑了,黑暗中响起一声好听的喘息。
“嗯,我的命,只能晚柠拿走。”
第30章 “对不起,这个吻能不能不算……”
戚晚柠因为这句话心头一软, 暂时抛开生与死这个沉重话题,又问起那只手的事情。
裴景忱为她科普:“常年拿枪的人虎口处会磨出薄茧,中指的尖端因为托枪会有轻微变形, 还有食指位置也会有茧子……”
“晚柠要不要再来感受一下?”
他将手伸了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 脸颊热热地去摸那只手,细细摩挲感受。
相较于掌心的柔软细腻, 这只手的疤痕和薄茧分布着粗糙的纹理, 硬要形容的话像绸缎与粗麻布的结合。
揉捏着裴景忱那根稍微变形的指节,更让她确定了赵允城的那只手是常年使枪的。
第二天,她趁着大学没有课,邀约姐姐戚舒婉一起吃下午茶。
“晚柠, 昨天你没事吧?”戚舒婉将小提包放在身边, 抚平裙摆落座, “看你昨天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对劲, 是出什么事了吗?”
戚晚柠想起了昨天的一夜荒唐, 摇摇头,下意识掩住唇上的血瘀。
——昨晚她的嘴唇整个都被亲得很肿,今天早上才发现淤了一小块。
早上出门时她已经狠狠横过那位罪魁祸首一眼了。
她喝了口咖啡润润嗓, 聊起正事:“姐姐是什么时候和赵允城在一起的?”
“十天前吧……”戚舒婉扬起的唇角算不得开心, “那个男人对我挺好的。”
“就因为这个姐姐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不然我还能奢望什么呢?”戚舒婉支头看她一眼, 捏着勺子搅拌着咖啡杯里的方糖,“姐姐和晚柠不一样,我是很怕孤独的, 那个家……姐姐也早就很想离开了。”
戚舒婉的眼底一片寒潭沉寂,因为常年生病的原因, 漂亮的小脸总带着苍白的病态。
说起来,她和戚晚柠其实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戚舒婉是父亲戚龙的第一个孩子, 过去曾经备受宠爱。
原配徐慧在世的时候,戚舒婉完全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中的小公主。
直至徐慧意外故去,后母乘虚而入,戚舒婉就从掌上明珠一下子跌落。
戚晚柠知道这种落差会有多大,心疼地拉过她的手:“可姐姐,你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背景吗?”
“那个人应该是常年使枪的,他手上的薄茧就是证明,你跟这样的人接触太危险了。”
戚舒婉的表情果不其然变了变,反握住她的手:“晚柠怎么会知道的?”
戚晚柠一怔。
“这件事允城和我说过。”戚舒婉有意压低声音,“赵家的酒出口渠道主要是t国,你应该知道那边有多乱,他会用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比较好奇的是,晚柠怎么会知道用枪会留下的薄茧——你家那位告诉你的?”
戚晚柠若有所思点点头。
从逻辑上来说,这番话的确无懈可击,赵允城常年去t国做生意,会用枪一点都不奇怪。
就连裴景忱也有着用枪的身份,按理说她不该这么大惊小怪。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赵允城这个人怪怪的——总觉得他看别人的眼神带有一种物化的考究,就像在看一个个会喘气的物品。
本来这次是戚晚柠好心提醒姐姐的,结果戚舒婉却反过来担心她。
“裴先生不是调香师吗?他怎么也碰这个东西?”戚舒婉担忧写在了脸上,“你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戚晚柠回答不出,只知道裴景忱这次是护送池家开采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