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绛红色的葡萄酒冲撞出酒杯，淋在了他的皮鞋上。

特殊的鳄鱼皮弧弯设计，浅浅在鞋面上积了层薄酒。

赵允城扫了眼，抬眸：“你好像还没喝过这酒吧，尝尝？”

戚晚柠缓缓直起身，想了想，转身去拿桌上的那杯酒。

“我说的是这里的酒。”他叫住她，抬起鞋，“尝这里的。”

她下压眉头。

赵允城换了个更明白的说法：“你喝了我鞋上的酒，我就完成你的心愿怎么样？”

“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如果你让我高兴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又嚣张地动了动脚，薄酒滑落。

赵允城又重新倒了些在鞋上，放下酒杯：“来，喝吧。”

男人一副大佬做派，嘴角噙着冷笑，嚣张至极。

戚晚柠收紧手指：“非要这样吗？”

“你害得我脸面全无，还跟黎家有了嫌隙，你觉得呢？没让你跪在我面前喝，已经算是给你姐姐戚舒婉面子了。”

戚晚柠犹豫了片刻，认命一般迈步走过来：“……我喝了就带我去见裴景忱？”

“绝无虚言。”赵允城扬了扬下巴。

她敛目看着鞋上的那层薄酒，微微弯下腰。

用着只有他们两个听清的声音，轻声道了句——

“你还真挺垃圾的。”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赵允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后，浑身骤然缠满怒火：“戚晚柠，你居然敢骂我？”

就看见眼前的女孩直起身，眼神冷漠，一如在葬礼上那般，不敛锋芒。

“我本来是想给你脸的，可是你不要。”她说，“你存心侮辱我，我也就不用跟你客气了。”

她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点开视频通话，亮给他看。

赵允城本来还是一副“谁奈我何”的嚣张姿态，辨认出视频里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赵允智后，迅速直起身。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戚晚柠：“你把小智怎么了？”

“和你对裴景忱做的一样。”

赵允城瞳孔一缩，神情激动站起来：“戚晚柠！你疯了！那可是在华国！”

戚晚柠人畜无害地眨眨眼，原封不动奉还：“只是请你弟弟喝个茶而已，我怎么了？”

“……”赵允城被自己编的虚假借口加堵到失语，猛地咬紧牙。

戚晚柠淡着嗓：“还是你想承认你其实对裴景忱做了什么？”

“早就听说赵大公子对家里人关怀备至，你应该也不想让你的亲生弟弟受到和裴景忱一样的待遇吧？”

她做出最后通牒，“现在可以带我去见裴景忱了吗？”

赵允城思考两秒，忽然笑出了声，又慢条斯理坐回沙发上：“我不信你真的敢做什么。”

她大方承认：“我是不敢，但是带走你弟弟的人敢——裴景忱曾经救过那个人的命，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允城：“……”

他重新看向视频画面，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将赵允智按在了板凳上，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小智？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赵允城不自觉就凑近屏幕。

少年凄厉的叫声实时传来：“大哥，我好害怕啊大哥！快救我！那个人说要杀了我，快救——”

嘟，那边挂断了视频通话，黑色屏幕倒映着赵允城惊慌的眉眼。

戚晚柠收回手机：“所以你的答案是？”

赵允城气得脸色难看，真是算来算去都没算到这个女孩这么狠，竟然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他嗤了一声，咬牙切齿地：“我还真是低估你了，裴太太。”

“我可以带你去，就不知道你的丈夫裴景忱还能不能认识你了。”

*

*

偏僻的小巷中，酒精混杂着臭水沟的味道，这里像是烈日下的阴影疮疤，大白天就有几个醉汉随意倒在地上。

赵允城穿着本地花衬衫，大摇大摆走在前方，毫不避讳，有时直接从醉汉的身上跨过。

戚晚柠跟在他身后，皱眉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绕开地上这些人。

曾经在t国有过不好的经历，她对这个国家不算有好感，而且从各种方面都能看出来，这里女性的地位非常低，被视为蝼蚁，如草芥，是提供娱乐的玩具。

即便是此刻，这些无家可归的醉汉都会用浑浊的双眼投来一种恶心的视线。

戚晚柠不得不紧握住希尔给她的那把匕首，用锋利的眼神警告回去。

她跟着赵允城绕过拐角，走到另一条相邻小巷，久远的熟悉感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