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已经不再痉挛,身体早已变得冷硬而僵直。
头痛欲裂。
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挑动我的神经。
我背过身子干呕起来。
胃部的反酸一阵阵灼烧着喉咙。
刚刚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
它躺在我的身上。
死了。
再也不动了。
体温在飞速下跌。
我却没有松手……
我放火烧死过它们。
见过它们互食与自食。
目睹过它们以各种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
甚至用斧头直接削掉过它们的脑袋。
但是这次……
人体抽搐的真实感让我不由得生理性反胃。
「没事吧?」
安安轻轻推了推我。
我摇摇头,接过递来的水猛地灌下一大口,忽地想起刚刚可怕的骨裂声:「你呢?你怎么样?」
「差点看见走马灯了……」
她揉揉脖子,「陈林那家伙力气确实大,我掰断一根指头都费劲,他居然能把丧尸的手腕扭断。」
「没事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
并肩靠在候诊椅的扶手上。
云层不知何时遮住了月亮,建筑内的光线又变得黯淡起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吃亏了。
我还是无法习惯它们的突然转变,又一次草率下了结论。
六楼丧尸远不止看到的这七八只。
它们没有变得聪明,也没有学会隐蔽。
然而单从结果来看,姿态的改变确实使得尸群更加难以察觉。
在那些隐秘而黑暗的角落里还蛰伏着许多人,我却总是忘了这一点。
安安丢过来两条巧克力棒。
我接住,用嘴咬开包装。
胃还在抗拒食物。但是理智告诉我,必须要吃下去。
谁知道一会儿还要经历怎样的战斗。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体力、积蓄能量。
将巧克力塞进嘴里,我继续打量这个休息区。
盆栽。
候诊椅。
饮水机。
视线兜兜转转,最后落在一旁的立柱上。
「你想绑在那上面?」安安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会不会离窗户太远了?」
「没办法了,试试看吧。」
我将绳子一端系好,另一端穿过走廊,从窗口垂下。
「够长吗?」她问。
「看不清……」
窗外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巨大竖井,绳端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我从包里翻出仅剩的一支手电。拧亮。
「不行,才到3 楼。」
确认位置后,我立刻熄掉光源。
这根攀登绳至少有20m长。
应付一般的住宅楼绰绰有余。
只是医院层距比普通住宅楼要高出不少,再加上横穿走廊又浪费了十余米。
现在长度竟然不够了。
「这么说……我们至少得下到四楼,绳子才能落地?」安安好半天才开口。
想到四楼的情况,我不禁头皮发麻。
刚刚才脱离虎口,难道现在又要回去吗?
我默不作声地解下柱子上的绳索,在心里重新勾勒一路走来的路线图。
我们通过消防A梯上到4 楼,而后穿过回型走廊,从消防B梯来到6 楼。
这条路线现在已经被尸群污染。
重复推演几次。
我发现不管怎么走,都很难绕开它们下楼。
然而这次,我们不能再铤而走险回到尸群当中了。
因为接下来是向里推进,而非向外撤离。一旦发生状况,被丧尸包围的我们连突破的方向都没有。
安安拿来酒精,我配合地展开双臂。等从头到脚被消毒一遍后,我接过喷壶替她消杀。
「嘶……」
「怎么了?」
「好凉啊……」她缩缩脖子,「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从包里翻出新的口罩让我带上,而后开始一点一点清理自己身上的打斗痕迹。
我收回视线,再一次陷入沉思。
不能直接下去的话……
要用火吗?
可是谁去放?又该放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