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青芜刀的形制来自古时的一把玉刀,那玉刀是师父早年无意中在一处被荒草掩埋的山洞里发现的,通体淡青色,在土中似乎埋了千年仍然十分清透。她很喜欢那把刀的样子,后来便教人照着打了把一模一样的刀,依照当时发现玉刀时的情形为这把刀取名青芜。”
“师父的刀法以锋锐开道,年轻时功法路数更是张狂霸道,江湖中人便以为青芜刀是一把很沉的刀,但我拿到手后才发现,这把刀刀身轻薄,唯有刀尖的位置侧看会厚一毫。这一毫使得此刀重心不同寻常,刀法招式变化其险得益于此,但没用过这把刀的人一上手时会觉得头重脚轻,反倒不顺手。”
“师父并非天生的左手刀,只是左手刀使得更出色些,江湖中人便将左手刀当做吹捧她的名头。她年少成名,入江湖的那天便站在山顶上,许多人想要追随她,但她一直没有收过徒弟。可惜一朝被人暗算,失去左臂,再也无法用左手握刀。所以她常说刀不离鞘,手不离刀……”
他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再开口时,声音又低了下去。
“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秦九叶不明所以。
“怎会无关紧要?你是她的徒弟,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她了。”
是吗?他真的能算是她的徒弟吗?
他喊她师父,但这世间可有九日的师徒?或许他们之间连有交情都算不上,只是同过一段路的陌生人罢了。
“李青刀名震江湖。你若认识江湖里那些老人,找一个来问问,他们大抵也能告诉你这些。”
李樵说完这一句便沉默了,侧脸的轮廓在晨光中看起来有些苍白。
秦九叶望着对方,联想到那日滕狐最后的话,迟疑片刻才问道。
“你莫不是也觉得,李青刀没有告诉你过去的秘密,是因为不信任你?”
果然,李樵听罢便埋下头去。
师父已经不在,他永远也无法知晓这个答案。但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早已经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他没有资格拿起青芜刀,更不值得被托付秘密。
他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出现在了那里。而他的师父没有其他选择,才会将毕生所学传给了他。
秦九叶读懂了他的沉默,不由得低声问道。
“你怎会这样想?李青刀若是不信任你,又怎会传你刀法?”
“因为我问过她。”
他问过师父这个问题,就在那个飘着细雨的早春。
他握着把破铜烂铁,而师父握着烧鸡骨头。
这世上没有比他手中那把锈刀更烂的兵器,也没有比那吃烧鸡的女子更离谱的师父。
“这就算完了?”
他的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女子却坦然点头。
“教完了。你若觉得不行,自己再创一套便是。”
传闻中赫赫有名的青刀刀法,怎会如此简单?招式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步法变幻更是几乎没有,同他先前在山庄学的都不一样。
他的心中起了怀疑,而他相信这怀疑不是没来由的。
“你这般轻易便教我刀法,为何先前不教旁人?”
他的质疑在山洞间回响,半晌,那女子才懒洋洋地回答道。
“先前忙着游山玩水,收徒弟这样麻烦的事,还是算了。”
“那现在又为何要传我?”
“你不是想活命吗?若我的刀法都不能保你活命,这世间便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做到了。”
女子的语气轻描淡写地,鸡骨头在她指尖打着圈,悠闲中又透出一股狂妄。
少年恨恨收回视线,心下思绪飞转,冷声开口道。
“再好的刀法对上神兵利器也还是要落下风。”
“怎么?你想要青芜刀?”
女子欠着身子往前探了探,光微微映亮了她的脸。
她耳畔的那朵黄花已经枯萎,干巴巴夹在发间,恰似她枯败的脸色。但她的眼睛却亮若星辰,穿透黑夜、恒久闪亮。
她天生有种坦坦荡荡的气质,只消被那双眼看上一眼,再繁复的心也会变得“□□”、被迫变得同她一样坦荡。
她只是不将那些事放在眼中,并不代表她看不穿他的这些心思。
少年垂下那把锈刀,汗水顺着刀尖低落。
“你若真想保我性命,便该告诉我青芜刀下落。”
他没有否认这一切。
眼下她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