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忍了没忍住，又补充了句：“…见鬼了，该死恋爱脑。”

叶庭阳根本不在意江至峤说了什么，自顾自继续道：“也是，你这个人一心匡扶祖产，全身心扑在工作事业上，所以根本不会懂。你不懂，我看着她走向那个人的时候，心里难受得要死。就想立刻下车把她带回来，塞车里，然后把车开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你说，怎么会有她这么狠心的女人？”

“谁？跟谁走了？”江至峤从他一堆废话里找到关键信息。

“哼。还有谁，她的那个竹马呗。”叶庭阳灌了几口酒，把铝制易拉罐捏的咔咔作响，“他讨厌，他们一家都讨厌。总提过去，提那些恩情，不是妥妥的道德绑架吗！看着像什么好人，实际就是最伪善，贪图回报的那种人家！”

“她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透呢。那一家人哪里就是什么好心人了，分明挟恩图报恶心得很，一举一动都让人讨厌！”

“或者是不是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间点不对？再晚一点，等她对阮舒池彻底死心……”

“是她看不透还是你看不透？”

江至峤听着叶庭阳醉意深重的声音，忽然出声，他声音泠泠打断叶庭阳的浑噩：“叶庭阳，既然打算进集团了，吃人的地方，想法就别那么幼稚了。”

“你们三个人，你就是他俩的一味药，而且功效明显，药到病除。”

“你和你那位山茶小姐在一起，只能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你是真的不适合跟她谈恋爱。不过上位虽然短暂，也确认刺激到了她的竹马，去正视自己虚伪的拒绝和真实的感情。”

“他俩之间一直差一剂猛药，很不巧你上赶着当上了。”江至峤在电话那头，把话说得抑扬顿挫，相当精彩。甚至为了叶庭阳脆弱的内心，甚至体贴地留了几秒让他缓神：“我说啊，他俩要是真成了，你作为其中至关重要的一味，居功至伟、功不可没啊，婚礼吃席值得一个人一桌。”

“江至峤！”

“急什么。”江至峤收拾吊儿郎当的笑意，“我认真的，可没有开玩笑。”

叶庭阳气得不说话，只一口一口往嘴里倒酒，一气喝完半罐，才悻悻开口：“江至峤，你说话别太阴阳怪气。谁知道是不是有一天，爱而不得这种事会应在你身上。”

江至峤不是半醉的叶庭阳，一听这话立马反驳：“你别咒我，牵牵扯扯沾上感情的事，千万别发生在我身上，烦人又恶心。”

叶庭阳听着笑了，正是少年人的年纪，眼下的笑声听来，竟然有种萎靡颓唐之感。

他把脑袋仰靠在靠枕上，驾驶座那边的窗户开着，钻进车厢的是风，是附近停靠休息的货车司机看春晚的乐声。

天黑沉沉的，看不到星星。他仰头远眺，突然就能理解，当初他为爱所困的母亲，为什么爱看星星了。

星星明亮，又难以碰触，和人一样，都是得不到的。

江至峤那头大概有人找他，江少爷是真少爷，在大家庭里的重要程度，怎么都比叶庭阳这种重要太多。

叶庭阳听江至峤端着架子，声音和他平时混不吝的模样截然不同，不由更想笑了。

做人果然得会装。

喜欢的要矢口否认，在乎的要装作不在乎，虚伪推拒的才被偏爱，直白说出口的反而不被珍惜。

江至峤三言两语打发了身边人，又找叶庭阳“再续前缘”：“一会儿找老爷子磕头要红包了，我少说几句，省得找你不舒服。”

“说实话，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你正好收收心。我们这种人家，性价比最高的选择，是挑一位有家世的姑娘结婚，巩固自己地位，取得更大利益。反正爱不爱的，哪有钱重要。”

“不爱听，别说。”叶庭阳车内蓝牙音量调低，不乐意听江至峤的世家联姻论。

他本就为爱而活的人，要是真能听进江至峤的话，并如实践行奉为圭臬，可能叶庭阳也就不是叶庭阳了。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给你小子点面子。”

江至峤实则不欲和恋爱脑多做争辩，咽下到嘴边的骂骂咧咧，语气变得玩味：“不过在我看，对你有好处是不假，可那俩人做的事也确实不地道。”

“你放心，作为你亲爱的哥哥，我可不会让我弟闷声不响，自己吃进这个哑巴亏。大麻烦找不了，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动动手脚还是没问题的。”

“…你说什么？”叶庭阳这会儿醉意上头，又把音量调到了最低，只听见江至峤嘟嘟囔囔宛若蚊吟的一阵。

“……”

江至峤也知道那人醉了：“我说，车门车窗关上，大过年的，别喝多了作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