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阮舒池甚至觉得自己确实会端起学校里的架子，教训阮歆一顿。

其实阮歆是在走出他的桎梏，变得独立自由，是他小看了她，也好看了自己。

阮舒池嘴角挂着苦笑，笑自己□□人不合格就罢了，连当哥哥都不那么称职。

“放心。”阮舒池喉咙口发干，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清了清嗓子这才又道，“谢谢你了江序。”

“别客气，我尽我所能。你忙吧，先挂了。”

“嗯。”

阮舒池站着没动，应是电话那头先挂断的，手机通话界面跳转桌面，几秒后自动息屏。

漆黑的屏幕反射出阮舒池的脸，他怔怔站着，眼眸一下失去往日温润的神采，甚至不知出神时想到了什么，眉头越发蹙紧，忧愁实体化堵在眉间，怎么都消散不开。

一看看去，状态明显欠佳。

陈清也看着，太明白这种面对可能的生死时，徒劳又疲乏的无力了。

就好像阿婆离开她的那年。

高考结束的那天，她回到漆黑一片的家，却发现阿婆晕倒在院子里。她慌乱把人送到医院，医生却淡淡说人回天乏术，不如多陪陪她，准备准备后事。

陈清也并不明白，说自己只是小感冒，只是有点腰背酸痛没有食欲，只是为了省电不爱开灯才看不清路的阿婆，去小诊所拿点药就能变好，怎么一下就成了肺癌晚期。

她守在阿婆床前，想等阿婆醒来时问问她，为什么不早些去治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只是强撑已久的人，在陈清也高考的关口后再没了顾及。阿婆累了，撑不住了，被药剂吊着最后一口气，却成日昏睡着。

那时陈清也唯一能求助的是阮舒池，即将期末的他翘了课偷偷回到云城，安抚她，照顾昏睡的阿婆。

深夜时，他们会一起盯着监护设备的波形变化，血氧变低或者心跳异常时，陈清也都会忍不住去探一探阿婆的鼻息。

阿婆是陈清也全部的精神支柱，只要阿婆在，哪怕像现在这样被药水和机器延续着性命，哪怕一直昏迷不醒，可她在哪儿就足够了。

阮舒池一直安抚她，几乎隔几天就往返与新海和云城之间，上午回学校考试，考完再坐最近班次的绿皮车回云城。

他知道陈清也会害怕，于是说了些自己否不相信的假话。

而谁都知道，在疾病与生命面前，没有人能拥有与之一搏的能力。所以他们发现久卧的阿婆身上出现褥疮，他们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发现苏醒过来的阿婆。

原本掉到90以下的血氧，一下跳回95，回光返照几个字却同时出现在尚年轻的陈清也和阮舒池的脑海中。

阿婆已经说不太出话来，粗粝的呼吸声里，陈清也凑近才堪堪听清。她就交代了两件事，房子是留给陈清也的嫁妆，她走后偷偷把后山的女儿迁来和她放在一起。

阿婆看着陈清也边流泪边点头，嘴唇翕动但发不出声音，视线转向陈清也身边的阮舒池，固执看着。

血氧开始往下掉了，跌破九十，警报声响起。

阮舒池承诺会照顾陈清也的话，也不知阿婆有没有听见，她最后又把视线落回陈清也身上，混浊的眼睛落下一滴泪，顺着鬓角没进发里，然后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心脏监护显示，屏幕上的几条线，都是平直的直线。

阿婆走了，到最后依旧舍不得她苦命的外孙女，舍不得闭上眼睛。

回想起这些依旧痛得惊人，陈清也在被失落的情绪漩涡搅进去前，被阮舒池手掌冰冷的温度拽了出来。

现在，承受这种恐慌担忧的成了阮舒池，却仍旧是他们两人并肩。

阮舒池状态差极了，都不用陈清也下结论，单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看得出他的失魂落魄。

毕竟阮歆实在年轻，二十刚出头的年纪，阳光明媚的女孩经不住万分之一的可能，却偏偏谁都担不下这万无一失的包票。

“会没事的。”陈清也学着记忆里阮舒池的模样，牵牵扯扯有一次休战，“先找阮歆问问情况。”

阮舒池点头，却还是没松手，像是支撑他的从他自己，不知不觉潜移中变成了陈清也。

不过现在这会儿陈清也不打算走了，阮舒池状态差得离谱，要是不看着些，恐怕先出事的是他而不是阮歆。

阮舒池拨通电话，忙音直到自动挂断，都始终无人接听。

他不信邪，一连打了四五个，前脚铃声刚停，又续上新的通话，可阮歆那头不知在做些什么，就是无人接听。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出于断联的不详预感让人不禁脑补许多，阮舒池不敢干等，打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