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偏高,显然还在烧着。
“阮先生去哪?我开车送你。”
“不麻烦方先生。”阮舒池的视线仍是打量,是少有直接而不甚礼貌的目光,把方时聿看得不禁皱了皱眉。
于是先阮舒池一步,方时聿开口:“那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阮舒池点头,双手抄兜,先一步往心外住院区域外走。该说不说,人还是挺有眼力见的。
先前耽搁一阵,这会儿已临近门诊的下班时间。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住院楼联通门急诊大楼的玻璃长廊上,两头倒是都看得见。
门诊科室早就停止挂号,现下只剩最后一两个病人等待面诊。住院楼更是安静,就等着订餐的餐车过来送晚饭。
而这处玻璃连廊没什么人经过,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楼下已然茂密的树,映着刚出现却已是夕阳的光泛上油润的光泽。
“方先生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阮舒池倚靠在窗前的金属栏杆边,背对窗外,勉强借力支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也是在医院,我们见过。”
方时聿点头:“是,春节前。那次是阮歆重感冒刚出院。”
阮舒池是把所有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于是刻意去提那夜的事,观察方时聿的反应:“阮歆体弱,也不知道和谁出去玩,一回来就烧得神志不清,哭着给我打电话。”
方时聿闻言怔愣,许久没说上话。
“不提这个了。”阮舒池轻呼出口气,把钩子抛完,侧过脸正面方时聿,“因为阮歆,我对方先生也算有所了解。我不知道她怎么和你认识,又怎么成了愿意告诉你近况的…朋友。”
“哪怕我没有权利限制她什么,可作为她哥哥,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她。我不希望阮歆受到伤害,她的心脏也经不起太剧烈的情绪波动。有些事确实冒昧,可我得确认清楚。”
方时聿在阮舒池面前站定,沉声道:“阮先生想知道什么?”
“阮歆的身体情况你知道多少?”
“不算多。”方时聿犹豫,“说实话她因为心脏问题,其实很抗拒我的接近。”
“那你是知道她有先心病的?”阮舒池闻言蹙眉。
“是。”
“那你也该清楚她这次入院是因为什么?”
“阮歆没说,但我猜应该是机械瓣膜的问题是吗?”方时聿没看阮舒池,视线落在脚下的新绿树梢,显得同样苦恼。
得了这样的答案,阮舒池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既然都猜到了,方时聿实在不该过来的。
两人关系未定,现在任何的情绪拉扯对手术排期遥遥无期的阮歆,对她那颗脆弱的心脏,都是定时炸弹。
更何况他见过太多可以自诩拯救的人出现,再因为过程的苦痛半路逃跑,那对阮歆又会是多么不可调和的伤害。
“…是。”阮舒池嗓子发干,长时间不说话一开口显出种嘶哑来,“小时候换的机械瓣膜打开异常,至今没有明确原因,所以迟迟没有安排手术。”
“手术会顺利,她也会没事的。”方时聿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像在安抚阮舒池,又像是让自己肯定。
“我们都这么想,可没有人能做这个保证。而且二次置换的也会是机械瓣,她还是需要终生服药控制凝血,所以不论阮歆恋不恋爱,结不结婚,她都不会怀孕生子。”
阮舒池几乎是把话挑明了说,他们家可以不在乎世俗,可有些人家不是。倘若不能接受,早早结束比纠缠到最后,得见天光时来上一盆冷水要好太多。
“这种话不能多提,我们做家人的,就怕万一。”阮舒池的话戛然而止,敛下苦笑,去看沉思中的方时聿,“方先生怎么想到今天过来?是和阮歆约的今天?”
“不是。”方时聿了然接上,“昨天晚上她发了条情绪很差的动态,我怕她遇上什么事,就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她什么都没说,就是一个劲儿地哭,后来才说是又住了院。”
“在这之前,阮歆她…因为心脏问题,拒绝了我好几次,甚至之前在杭巷的活动,都连夜不告而别。”
方时聿坚定回望回去,像是种承诺,更像是不卑不亢的恳求:“可我喜欢她,喜欢一个人就需要锲而不舍。因为是她,所以我愿意额外尝试很多次。”
阮舒池抚着冰凉的栏杆,不住摩挲,而方时聿的声音在他耳畔重复。
他想,原来表达爱意该是这样直白又热烈吗。
所以他那个好像没什么心事的妹妹,个或许有些好运。
又或者是陈清也遇上他,是一直不幸。
阮舒池微微颔首,额前湿漉漉的碎发落下,挡住了漆黑的眼眸:“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