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午九点是星星预定的手术时间,可舒女士和阮歆在病房待不住,就跟着星星妈妈都来送小星星进手术室。
阮歆是基于搭伙作伴的“革命”情谊,早就和小病友拉钩保证来送她手术,甚至还代为保管了人家的小天才电话手表。
舒女士则是有几分因为星星回忆起阮歆小时候的意思,自然而然生出垂怜,连带着从星星妈妈身上都看出了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
只是舒女士没待多久,被孟医生一个电话叫回住院楼沟通阮歆的手术安排。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是手术方案更新,主刀医生要向家属告知术前须知。舒女士一听这,当即慌了神,也不记得阮歆本人了,边住院楼跑边给阮舒池打电话。
舒颜女士虽风风火火做了几十年人民教师,可年纪越大畏惧的东西就越多,遇上医生谈话这种事,还是忍不住找个内核稳定的靠山。
至于为什么不是阮爸,他刚送走这届高三,被学校要求无缝衔接上了下届准高三,说是先带二轮复习,等找到合适的老师就放阮爸回高一。
也是说辞而已,学校不可能短时间找到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也不会顾及阮家究竟面对什么苦厄困难,只用了个借口维持住双方的体面就好。
也所幸,这家里还有个时间相对自由的阮舒池。
只有阮歆听了没当回事,耸耸肩靠坐在金属长椅上出神。
她想这往哪儿说理去,且不说这回能不能做成吧,明明是她要手术,沟通却和家属沟通,该衡量是否愿意承担风险的不应该是她本人吗。
真是奇怪。
于是陈清也找到阮歆时,她就是这幅出神模样。
四处周遭安静得很,或许是手术室门口的墙上蓝底白字“保持安静”起到的震慑作用。她能看见的,是一双双焦虑的鞋来回走动,却听不见电视剧里那样的喧闹哭喊。
“还得等多久?”
阮歆猛得瞧见陈清也出现有些诧异,只见她穿了一身克莱因蓝的长裙,挽了个侧马尾,美丽温婉和身后亮着绿光的“手术中”灯牌不搭极了。
她想问陈清也怎么来了,想到舒女士给阮舒池打过电话,一下恍然过来。
陈清也确实是跟着阮舒池来的,这会临近端午小长假,某位老师忙活完本科生答辩,就等着这学期期末,工作竟诡异地轻松起来。这不一大早跑去陈清也店里顺手帮忙,想着阮歆这儿有舒女士,他等下午陈清也这儿闲了再过去。
阮歆那位没名没分的“朋友”去外地参加漫展了,人不在新海,当哥哥的防备心自然也没那么重了。
谁知店里杂事刚忙活完,舒女士一个电话,两人又都出现在了医院。阮舒池去找舒女士和医生谈话,陈清也则是在门口听了两句,转道来找阮歆。
“不好说呢。按照我的经验来说,顺利的话也得几个小时。”阮歆视线扫过手术室门前站着,背靠白墙始终不敢坐下又在默默垂泪的星星妈妈长长叹了口气。
陈清也揉揉阮歆的脑袋,阮歆留的披肩长发,这段时间住院没去折腾染烫,发质显得极好,像是块极有光泽度的绸缎,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直到被阮歆怨念的眼神盯上,她才默默收回手,在阮歆身边坐下:“根据你的经验?你那会儿才多大,而且做手术、上麻醉的是你,能记得住什么。”
“我记性可好了。”阮歆脑袋一歪,靠在陈清也的肩头,“我还记得手术那天,我躺在床上,一抬头是巨大的无影灯。手术开始前没开灯,我能从反射里看到自己,特别恐怖。”
陈清也听着,轻声叹了口气,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安慰,却被阮歆抢了白:“别叹气,会把好运气叹走的。”
此时此刻,在医院手术室门口,而手术室内还有个正在接受心脏手术的小朋友,再提起阮歆的手术莫名显得沉重。
这毕竟是心脏手术,哪怕是微创,哪怕成功率很高,可这毕竟是心脏手术,甚至阮歆还是第二次上手术台。
陈清也的侧脸贴着阮歆的头顶,声音听来闷闷的:“我从医生办公室过来的,走之前听他们说,手术定在下周二,还有个四五天的时间。”
“下周二啊。”阮歆眯起眼睛,低头搓搓淤青未褪的胳膊,语气相当无奈,“那明天又要抽血化验了。”
反应过于平淡,陈清也忍不住低头看她:“你不紧张吗?我这都准备好安慰你了。”
提起这个阮歆气不打一处来:“这是第四次告诉我可能要手术了!半个月来一次的假消息,最后次次被取消,换你肯定也跟我一个反应。我就不提前紧张了,谁知道过两天是不是又不做了。”
“但手术总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