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渡过今天。
他又一次陷入了纠结: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就亏欠她的。
要是他们不是双生,她不会病弱;要是当时他多注意她的状况、多做几份零工、多赚点钱,她不会偷偷兼职,最后落下残疾;要不是他这么多年死犟着不回霍家,她不至于拖着病体还操心着他的生活……要是妈妈、杨姨知道她们不在的时候后,他没能保护好姐姐,会不会对他感到无比失望。
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要原谅一个这样的人获得一时安宁?为什么寄在施暴者的篱下?既然身处绝境,为什么不能抓紧最后一丝希望奋起反抗?既然决定了要恨,又为什么要选择原谅?为什么再坚强一点、再狠心一点、再往前多走一步?
为什么还要用那些自以为对他的好出发点,阻止他继续去恨下去啊……
为什么?
又要怎么办……
他又一次无助到了极点。
他选择原谅她们的怯懦,等于将痛苦又一次扎向自己。
已经记不清第几次,他又回到了抉择的十字路口,连爱和恨的权利,竟然都不由自己做主。
他万分痛苦、茫然,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犹豫着:“我这么做不对……”
但下一秒,手腕被拽了一下。
商今悦的话传入耳中:“犹豫什么?不想待在这里的话,我现在就是在带你走。”
他循声看过去,商今悦也正凝望着他,视线坚定:“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非要把所有和你沾边的过错,全归结到自己身上。天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做个决定有那么难吗?想做的事高兴了就做,不想做不高兴了就掀桌,除了你自己以外,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今天就算你离开了,天也不会塌下来,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也不需要由你来顶!”
她抓紧他的手,声音愈发清晰地再次传入耳中:“你有个狗屁的错!跟我走!”
宴北川感觉心口猛地一沉,一瞬间像是眼前的云雾忽然散尽,迎面有说不上来的感动铺到眼底,渐渐模糊了视线,让他只看得清眼前人的背影。
他像抱着漂泊不安浮木的人终于依靠上了岸边: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坚定地陪着他,揭晓了这个他惧怕了七年的问题的答案。
但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是踏实的,让他忽然感觉不到了恐慌,他不知为何忽然听不见四周的声音了,用更甚的力度叩紧她的手,脑子里、心里、就想跟要从着眼前这个人离开,哪怕是毫无目标的,哪怕跑到天涯海角……
只要是在走着、跑着、迈着越来越轻盈的步伐,大步离开就好。
她真的带着他越走越快,直到最后完全逃出了那个困住了他七年的牢笼。
等他回过神,两人已经跑在了离霍家别墅很远的地方了,商今悦正看着手机的时间,得意地对他展示:“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你看,何羡云没当场死那吧?”
是啊,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害怕的事就是杞人忧天一样的好笑。
他看着远处的霍家别墅,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商今悦跟着他笑,他侧目,月光下,他觉得她现在美得简直像个天使,她的眉眼、唇角、连发丝都在闪着光亮,让宴北川亲不自禁地为她感动,为自己感动。
他这样拧巴的人,何其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大胆自由的灵魂。
他一瞬间鼻尖酸透,上前猛地将她抱住。
商今悦迟疑着,听见他颤抖着声音认真:“你真的很特别……”
他斟酌着语气,好几次想要说出口,都没忍住哽咽。
商今悦迟疑了会,还是伸手回抱住了他,还不忘臭屁:“当然了,是不是又被老子今晚帅到感动坏了?”
宴北川轻笑:“是,特别的帅,特别特别地……”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怎么能有人会像她这样?
再也没有人能像她这样。
不管经历了再多的苦难,哪怕要被千夫指,万人骂,她也永远意气风发,永远潇洒自由,永远天不怕地不怕。
永远会为了想要的一切,不停不断地去抗争。
只有商今悦。
甚至让人觉得这份坚韧和强大,不止到了感动的地步。
会让他觉得,跟着她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看不清前途,因为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就是要在这样的人手中诞生啊……
他的喉间再次堵塞,想着跑出来的一瞬间忽然豁然开朗的前路,想着他居然有幸,能让这样的人降临到身边,就激动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