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谁？”

她低声开口，双眸直直地盯着他。

“赵远鸿，你觉得我是在害你？”

赵远鸿心中一颤，意识到自己嗓音太重了些。

他本就失了对崔如颖那场闹剧的体面，如今又将火气投在阮念双身上，简直是错上加错。

但男人的固执与面子让他一时难以下台，只能劝道。

“念双，你别这么想，我没那个意思……”

他话音未落，阮念双的眼泪已然决堤而下，一张素净的面庞染上了浓烈的委屈。

“我处处想着你，为你算计着谋划，可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嫌弃。”

阮念双的声音里染着呜咽。

赵远鸿顿时心慌意乱。

他一向自负，可如今阮念双泪眼婆娑，叫他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伸出手想安抚，又在半途收回，舌头像是打了结。

“念双，你莫哭，这……这都是我的错，你……你别生气，可好？”

阮念双缓缓抬起头来。

“你来找我，怎的又叹气又沉眉，不会真是为了什么‘俗事’烦扰吧，还是说——”

她话锋顿住，那双泛红的眼忽然眯了眯。

“说吧，你今天又去见了谁？”

赵远鸿猛然一怔，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面对阮念双那捕风捉影一般的眼神，他竟笨拙到连一个立即圆回去的谎言都不曾准备。

“是……是崔如颖。”

他咬牙应道。

话音一落，赵远鸿刚意识到自己的冲口而出是天大的过失。

阮念双猛地站起身，几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整个人迫得猛地后仰。

“你还去找她？”

阮念双嗓音拔高。

“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的每一个字。

“赵远鸿，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想着她？！”

赵远鸿深吸了一口气，偏偏阮念双死死抓住他衣领的姿势叫他没法体面挣开。

他只得堆起一个带着几分讨好的僵硬笑容，急急道。

“不是的！只是、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哪有你想的那般复杂！”

“无关紧要？”

阮念双冷笑一声，那泪光尚未褪去。

“那为何我说什么你不听，倒是跑去见那……崔如颖？！”

她松开手时，赵远鸿只觉得脑袋一阵钝痛，忙退几步以求喘息。

他见已经无法辩解，只犹犹豫豫地抛下一句。

“念双，我先告辞。”

“走吧。”阮念双没再多看他，只转过身去。

赵远鸿逃也似的离去，院中只剩一脸愤愤不平的阮念双，独自跺了跺脚，咬牙低语。

“崔如颖……好得很，玩弄人的本事也不小！”

赵远鸿回到赵府，他径直走回书房，将门重重关上。

他一屁股坐下，耳边依旧是崔如颖那张犀利的话。

书案上的折子目不暇接地堆成一摞，他随手翻开一卷，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无法在字句间停留片刻。

管家小心翼翼地敲门送茶进来，看着赵远鸿满眼疲态，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轻声退下。

赵远鸿望着那盏散着热气的盖碗茶，心中却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

赵远鸿不曾料到，风雨会来得如此迅疾。

“老爷，不好了！”

管家匆匆跑进书房，脸色灰败如土，显然是彻夜未眠的结果。

赵远鸿抬头，一双眼睛充血般赤红，声音低沉。

“怎么，又出了什么乱子？”

“账目上……”

管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道。

“前几日清点时，又发现了……七千两的亏空。”

“七千两？”

赵远鸿的手微微一颤，目光陡然一沉。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窟窿？不是才查过？！”

“下人们都在忙着核对，可、可那笔银两的去向，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管家语气发颤，额角冷汗直冒。

“属下无能，请老爷责罚。”

赵远鸿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吓得管家差点跪下。

“责罚能解决问题吗？银子没了，你让我拿什么去堵这个窟窿！”

管家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嗫嚅着道。

“老爷，说不定……有人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