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太子哥哥,我便是这样一个不好的人……”她慢慢垂下了脑袋,眼圈泛红,轻轻颤动了眼睫,听得出声音带了哭腔,显然是被他这一番话给说哭了,可尽管如此,却还是口风不改:
“你说我水性杨花也好,见异思迁也罢,我……我也都认了……是我从前不懂事,轻易便对你说出了那样的话……总之确然是我辜负了你,你若是怨我恨我,那也都是我该受的,可若是叫我离开萧彻,对不起,太子哥哥,我做不到,我答应过他,要与他成婚的,我绝不能负他。_0+7·z_w¢..c·o^m/”
萧珏闻言,身形颓然地往后靠,他极短促地笑了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意识到这次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兰陵人天生擅诱,最能蛊惑人心,颜嘉柔早就被萧彻给迷惑了,甚至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早。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太了解颜嘉柔了,她自小便不算聪慧,落水之后,便更笨了些,否则也不会一直认错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他哄骗着以身相许。.5-4!看¨书` ·更^新-最^快?
且她是个面皮极薄的人,虽是个女* 孩,但因着有公主的头衔,也和皇子们一道上过课,从小被灌输的便是君子之道,所受到的规训也是“恪守诺言、从一而终,”一旦觉得自己的言行有违规训,便会受到拷问,无地自容。
萧珏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每当他察觉到颜嘉柔的心意有所动摇时,他便会搬出这些道理规训她,迫使她重回“正途。”
只要颜嘉柔还有点羞耻心,还要点脸面,不肯承认自己变心,不肯扣上“见异思迁、三心二意”的罪名,她就永远都没有勇气离开他,选择萧彻。
可他从未想过,爱意疯长,这个法子也会有失效的一天。
他有那么一瞬间喉头紧涩,呼吸困难。
巨大的绝望笼罩了他。
颜嘉柔的一颗心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再次留住她。
偷来的爱意,难道终将失去么?
父亲不喜,母亲也不过是利用他巩固自己的地位,虽有太子之尊,可资质平平,不得圣心,每一天都活在“被废”的恐惧中,战战兢兢,从不敢行差踏错。~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于是性子越发地扭曲、阴暗。
颜嘉柔曾是他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救赎。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守护着这一点点可怜的光亮,虽然从一开始就是偷来的,可他拥有了这么多年,早就把她视为所有物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何况萧彻甚至都没有挟恩以报,凭什么,他凭什么能让颜嘉柔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那他呢,他算什么?他处心积虑地冒领救命之恩,一个人见不得光地守护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又算什么?难道他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萧彻和颜嘉柔情爱途中的一块绊脚石吗?促使他们好事多磨?如今他们互通心意,他便再也没了用处,合该被人一脚踢开?
而萧彻,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连那个他患得患失隐瞒多年的秘密,他都不屑于告诉颜嘉柔,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颜嘉柔的爱,他凭什么!
不,他怎么甘心?他绝不甘心!
92 第 92 章
◎“你的守宫砂呢?!”◎
他哀哀地看着她, 用一种近乎卑微、甚至带了一丝恳求的语气问她道:“是萧彻勾引你的,是不是?兰陵人最擅蛊惑,一定是他勾引你的,是不是?你只是被他暂时迷惑了……”他低下头, 又哭又笑, 自言自语地道:“对,一定是这样……等你清醒了, 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他多么希望颜嘉柔肯回答他一个“是, ”哪怕只有这么短短的一个字, 可是没有, 她连这样一个字都不肯给他, 她只是近乎残忍地道:“他的确勾引了我……可我, 只怕一辈子都清醒不了了。太子哥哥,我们回不去了, 我已经, 离不开他了。”
萧珏闻言猛地抬起了头, 双目赤红, 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离不开他了, 是什么意思?他既没一条链子将你锁在身边, 你怎么就离不开他了?”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猛地掐过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少女娇美莹润的一张脸完整地显露在眼前, 乍一看依旧是一团稚气,可仔细分辨,眉梢眼角却分明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那是妇人才会有的风情。
萧珏目光一寸寸地审视着她, 忽然想到了什么, 目眦欲裂, 猛地拽起她的手臂,近乎粗鲁地卷起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