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道:“不是说不会丢下我的么?便请劳烦扶我去对面的亭子吧,之后只需知会贞儿一声,她自会通知我府上的人,如此一来,便不会损了殿下的清誉。¢1\9·9\t/x?t,.·c·o,m^”
萧彻看了她一眼,喉结滑动,到底还是搀着她的手,一步步地往亭中走去。
桥的尽头便是水榭,相隔不过数十米。
她扭了脚,不得不走得极为缓慢,萧彻亦配合着她放慢了脚步。
于是这短短的一段路,便仿佛变得漫长起来。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东瀛茶道有一句话,叫做“一得永得”1,今日他扶着她走了这一段路,算不算“执子之手”?
即便只有短暂的片刻,却也曾拥有过,多年后回想起来,大约也会觉得美好。
——
颜嘉柔浑浑噩噩地走在宫道上,耳边不断回荡着萧珏临走时说的那一句话“倘若你还没有彻底死心,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那就去含光殿看看吧。¢1/3/x′i`a/o?s/h\u?o`..c?o!m*”
“那就去含光殿看看吧……”
“那就去含光殿看看吧……”
一抬头,果然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她唯恐遇到萧彻,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立刻掉头往回走,不防迎面忽然撞上一人。
来人“哎呀”了一声,手中似乎捧着什么物件,随着碰撞应声落地。
颜嘉柔受了惊吓,往后退了一步,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漆金乌木箧斜正倒在青砖上,里面的书帛散落了一地,倒不是什么机密的卷宗,不过是《六朝骈文集注》、《盐铁论拾遗》这类文集或是与政事有关的书卷。
而低头正在整理,正是姬乐。
颜嘉柔缓缓攥紧了手,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忽然瞥见一方锦帕从书页中滑出,瞧这颜色样式,分明是女子之物。
颜嘉柔一颗心又突突跳动起来,鼓膜随着心跳剧烈震颤,耳朵顿时嗡鸣一片。.g¨u`g_e?b.o?o·k?.,c_o?m.
她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直觉这绣帕的主人必然也与萧彻有私情,便立刻近乎失态地俯身去拾夺那方绣帕,拾起后才注意到绣帕底下是一本卷宗。
——众多文集书卷中,唯一的一本卷宗。
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她也一并拿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入目便是一个人的名字——姜嫣。
手一抖,一张云纹纸从卷宗中滑出,上面赫然又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贾唯。
于是她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她是见过这两样东西的,就在萧彻的书房。
而这两个名字,姜嫣,贾唯,一个是萧彻现在名义上的母妃,助他洗清血脉争议;一个是在朝堂上为他颂功美言的寒门领袖,是萧彻一派如今的中流砥柱。
原来如此……原来他从这么早就开始谋划谋局。
她自嘲地笑了下,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近乎麻木的悲凉,低头展开手中的那方绣帕,只见绣帕右下角赫然绣着两个字。
一个人的名字,花遥。
像是被冰冷的潮水淹没口鼻,周遭的一切声音都瞬间湮灭,她随之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那种彻骨的寒意再次漫了上来,像是带刺的藤蔓,慢慢缠绕束缚住心脏,又在某种刺激下倏忽收紧,心口便霎时传来一阵窒息的疼。
她无忧无虑地长到十五岁,平生从未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伤,拜萧彻所赐,这一生受过最大的伤,便是眼下这一身情伤。
他带她初尝情爱滋味,的确带给了她许多甜蜜欢愉,却也让她领教了什么叫做剜心之痛,生不如死。
一夕之间,她仿佛被迫长大了许多岁。
早知道短暂的欢愉过后,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她宁愿从来没有开始过。
眼下还有什么不能明了的呢?
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所有人都可以被他利用,只为了谋夺那个位子,便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她真蠢,其实早有端倪,一切都有迹可循,是她一味沉溺在萧彻的柔情蜜意里,不肯去看,不肯去想,于是到如今才被迫看清,代价就是已经陷得极深,若想拔除,必得经历一番锥心之痛、血肉模糊。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女子的轻笑,姬乐作势福了福身:“原来是清河公主,奴婢看今日太阳不错,想着帮殿下晒一下经书,方才刚刚收回来,正要进殿呢,不想冲撞了您,还请您勿怪。”
颜嘉柔冷冷地看着她。
姬乐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