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他们要往县城去,带着被子、吃的,都大包小包,很占地方,明月头发被挤得静电四射,贴到脸上,李秋屿看到了,给她拨开,两人也没话说。售票员从前挤到后,又从后挤到前,一直嚷嚷买票,腰间挎的小包,油腻腻的,不晓得多久没洗了。李秋屿买了两个人的票,找零时,硬币滚到人脚下,根本没法捡,全是腿,李秋屿想着不要了,明月不肯,猫着腰趴地上找,被人踩到了手。
一元钱找了回来,她交给李秋屿,李秋屿问道:“手踩疼了吗?”她笑笑,书包在怀里抱着,跟李秋屿坐一块儿,挤得要命,肩膀都得错着。车里又热又脏,气味也不太好闻,有人咳嗽,拉开窗户,啪一声飞出口痰。
还有打工的,大家都那么多行李,出门都这么费劲,明月默默看着,知道自己之前的舒适完全来自李秋屿,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是大部分普通人要忍受的日子。
谁的胳膊肘撞她脸了,明月啊了声,李秋屿便提醒那人:“麻烦你注意下。”那人一脸的麻木,“没地方了。”李秋屿伸出胳膊,把明月揽过来,车里太嘈杂,说话的嗓门特别大,学生们倒安静。
车子开一段停下,又上来一拨人,却几乎没下车的,有人抱怨说:“上不来了,等下班吧。”在寒风里苦等的怎么会愿意,售票员把人拽上来,往后硬搡,大叫道,“再上来点儿,关车门了啊!”
明月几乎要窒息,她原来多期盼坐汽车。
好不容易捱到县城,换车时,人都在汽车站里一路小跑,车前头牌子上写着目的地,李秋屿排队买了票,拎着大包小包又跟她挤上了去市里的班车。
这下是发动机都没得坐了,只能站着,明月连个扶着的地方都没有,夹在过道,李秋屿靠座位旁边,想跟她换位置都不能,人跟人之间,仿佛连根头发丝都塞不下了,他还是把她拉过来,圈在身前,明月趴他怀里,抬眼看看,李秋屿低头笑问:“累不累?”
明月说:“太挤了,我觉得自己都是扁的了。”
李秋屿想摸一摸她脑袋都无法,手臂被压着,根本抬不起来。他只挤过一次这样的火车,终身难忘。
明月脸贴在他衣服上,觉得安全,车里的声音都像是被隔开,她渐渐困起来,早上起太早了。
大约是察觉到她睡着,李秋屿的下颌轻轻蹭她发顶,看窗外的风景一一掠过,心里非常平静。人是麻醒的,脚麻,怎么这么多人呢?念书的,打工的,明月惺忪着眼,不吭声,脸埋李秋屿胸前只想快点到,谁挤车不难受,难受也得受着,人这辈子仿佛是为了受着的。
快一点了,汽车终于驶进北站,人陆陆续续下来,明月松口气,李秋屿带她到一家夫妻店吃饭,人不多,很干净,小黑板上菜价看上去也实惠,明月觉得呼吸畅快了,她刚黏糊糊一脖子汗。
“到家洗个澡,明早我送你报道,把被褥拿上。”李秋屿精神尚好,明月闻闻身上,嫌弃说,“都是烟味,真臭,我今天刚穿的干净衣裳。”
李秋屿笑道:“到家洗洗。”
她觉得不太好意思:“今天耽误你很多时间。”
李秋屿说:“没什么,以后还想坐汽车吗?”
“不是想不想,是我只能坐汽车,人家能坐我也能。”明月跟他慢慢说起话,重新熟络,“你累吗?”
“不累,很久没坐过车了,人还是这么多。”
“你以前坐过吗?以前人就这么多?”
“坐过,念大学时得坐火车,人一直都很多,后来假期打零工就不回去了。”
明月疑惑了:“你念大学怎么还打工?”
李秋屿笑道:“勤工俭学,给高中生带带家教,有时会帮老师做点事,有报酬的。”
明月说:“怪不得我的题目你也会,你为什么念法学?高中都没这个课,你怎么想到念这个呢?”
李秋屿笑着抚额:“我想想啊,当时怀着一种心理,想要知道这个世上是不是有一种完美的体系,在这个框架里,是不是包含着最缜密的逻辑,大概就是当时想了很多东西,才决定念法学,也考虑过哲学,但我得吃饭,如果我出身在一个家境殷实比较好的条件里,可能会念哲学。”
这些太抽象了,明月听得云里雾里:“感觉你想的,都不是现实里的事。”
李秋屿失笑:“怎么不是?”
“我说不好,直觉吧,我喜欢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儿。”
“都观察到什么了?”
“你认识你家小区的人吗?你跟他们有来往吗?没有吧,我看大家好像都不认识,只是凑巧住一个楼房里,你可能一个人思考这,思考那,但其实连身边的人都不认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