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棘草枝丫缀满金色,是祂的血和碎肉,像一棵闪闪发光的黄金树。
而祂双目微阖,长睫盖住血洞,刺棘草把祂的身体作土壤,贪婪地吸取祂的血,消化祂的肉,当成养料。
安德鲁感到一阵赏心悦目,仍是可惜地护住自己的手,亲自把那棵枝繁叶茂的刺棘草拔了出来。
能清晰地感觉到祂血肉带来的阻力。拔/出的瞬间自祂喉头的血肉四溅。
祂不可自抑地呛咳起来,但身体已经被折磨得虚弱至极,再感到撕心裂肺,听在安德鲁耳朵里也不过是轻轻的呻吟和小声的轻咳。只有源源不断从祂喉头冒出的金色液体,能提醒面前的人,祂伤得不轻。
安德鲁目不忍视,用了一个清洁术——给自己。她手上身上被无辜波及溅上了不少血,手上还附带祂的涎水,怪恶心的。
安德鲁清洁好自己,微低着头,轻轻地搂过祂,扶稳祂劲瘦的腰,再按着祂的头靠向自己,另一只手温柔地、缓慢地轻拍祂的背,一下,又一下。轻柔而耐心,仿佛对待一个婴孩,不忍惊醒它的美梦。
是很像拥抱的姿势。现在看起来很像相互依偎。
“想问她为什么背叛你吗?还是想问关于我的。”
安德鲁心软地把祂抱紧了一下,让祂靠近一点,这个姿势不会让人太难受。用的力道甚至有些怜惜。
伤在身上,祂不感到难受。诛心呢?
“这个世界里,她,也就是另一个我,逃过了你的审判。她也就没有去神界。”
少年眼睛没有瞎,喉咙里也不会长出恐怖的东西。
“普罗米提前死亡,她救下了帕切克。”
莫须有的苦,她一点也没有吃。
“她提前确认了兰阿的身份,把兰阿和你当成了同一个人。”
少年的真假爱憎都明明白白,真情从来都不是留给祂的。
想到创世神对幻境里那个自己的印象,安德鲁语气有点揶揄,低声调笑:“她怎么看都不像我,除了和我一样想回家。”
在局势未定之前,她与帕切克谈情接吻,还被“定时炸弹”发现。这些通通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没有一点像她。除了骗人的时候,熟悉的无耻和不择手段,连骗婚的事都干出来了,否则她都不敢认这是自己。
“不经事的人,说的谎都要可信一点。”
还带着一丝没有完全泯灭的单纯和希冀的神情,你只希望让它们越来越多,在她眼底盈满。让她大胆地去再次相信。
安德鲁在这个世界里从来不这样,和她怎么看都像两个人。
安德鲁最后给出答案。
“她背叛你,命运如此。合该如此。至于我。”
“你看到了吧?我第一次在幻雾之森里的样子。”
她心里什么都没有。
“我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有人都不好过,我才能好过。让我快乐吧。”
她说的,又有几句是真话,又有几句假话?
安德鲁笑笑,“睡吧,安心地睡一觉。”
有一个道理,在她的世界里,到现在还能找到点踪迹:真话剜心刺耳还难得。好听的假话倒随处可闻。
心心念念的真话,到了最后,还念吗?或许还要亲自骗自己:这是假的。
祂活了多久?以埃洛塔在幻雾之森留下的记忆看,一百多年?还是几百年?
祂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个,从那以后祂大半时间只能沉睡。严格地计算,祂只有几十岁。
醒来还有精彩的情节等着你。让你知道你曾经历过的有多平淡无奇。五百七十六年里,你也只能安心地睡这一觉了。
安德鲁轻缓地在祂背上拍着,像这里的妇女哄小孩子入睡一样,慢慢轻声哼起歌。
是祂听过的。和她在忏悔室里唱的旋律一样。
五百七十六年。梦要做得足够久,才能求疯得疯。
声音里多了些悲悯。
无情又悲悯。
Le plus beau et le plus triste paysage du monde”
世界上最凄美的景象,
“C'est celui où il n'est plus
就在他消失之处
Cette lumière qui se perd
这光芒无处可寻
En un éc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