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受不了,忽然对一车的围观者起了厌恶之心。
尽管他知道。大多数目光只是好奇,可他讨厌这种猎奇是眼神,犹如一把把弯刀割下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肉,让他火辣辣地疼。
少数情况下,也有恶意的伤害。
“呃呃呃——”不明事理的顽劣男孩呲牙咧嘴地模仿卫杨病发时的样子,就当着他的面。
顽童的家长立推搡了他一把。
虞秋池下意识看向卫杨,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波却很平静,死水般的平静。
卫杨不再看她,大步走出了车厢。
虞秋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
或许是想问问他,当年分手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因为这病。
又或许是看到他眼底的难过和他落寞时背影,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离开。
“卫杨!”扶手电梯上的人回头,看见虞秋池爬着楼梯走向自己。
齐歆拿着她的包跟在后边跑。
两人停在了出口处。
“你还好吗?”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尴尬。
“你应该去医院。”
“不用。”
“可你知道你这次……昏倒了多久吗?”她换了个词形容,刚刚那个医生也说了,正常情况下癫痫通常是几分钟,可卫杨发病程度高于平均数。
卫杨苦笑,他这次来京城不就是给自己看病的么。
虞秋池正要继续说下去,紧跟而来的齐歆打断她:“虞秋池!”
“你怎么把我给扔了。”
“抱歉齐歆,”虞秋池刚才太着急了。
齐歆刚跟徐敏通过电话,他们那边已经完事,就等着她回家了。
她得赶紧把人带回去!
“这里也不适合叙旧吧?”齐歆悄悄地扯了下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她要不要离开。
虞秋池抿着嘴唇,她想要听卫杨的坦白。
卫杨直接拒绝:“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不用去。”
他说得很干脆,一如分手那时和她划清界限那般。
两人看了彼此一瞬。
算了,七年前她想知道的,不都摆在面前了么。
虞秋池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卫杨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突然回头喊住了虞秋池。
“能聊聊么?”
……
两人打车去了J大。
“这还是我毕业之后第一次回来。”卫杨说。
虞秋池默默听着,不搭腔。
J大门口换了人脸识别,进校得跟保安报备,有点麻烦,虞秋池说算了,又不是非得进去。
他们走到附近某个公园,挑了个长椅坐下。
两人各自占据一头,中间空了一个人的距离。
“我的病,是先天的,这辈子都治不好。”卫杨盯着对面的人工湖,淡淡道。
暮色早已褪去,湖面反射着霓虹灯的影子。
“小时候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我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
“总是时不时地就会在地上,像个怪物似的……也不理解为什么小朋友都不愿意跟我玩。”
“可我始终没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我很庆幸,健康地活到现在。”
虞秋池静静地听着,终于说了一句话:“你是对的,这又不是你的错。”
“所以,我从小打大都蛮乐观开朗的,我时刻告诉自己,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生病了而已。可是当我越长大,见过的世面越多,发现世俗仍然对我有偏见…”
依旧有人不喜欢他,甚至嘲笑他。
于是他开始慢慢对外隐瞒起病情,可入学信息是公开透明的。
“直到上了大学,来到京城,远离了曾经念书的初高中,才让我感到新生。”
“我从没想过骗你,”说到这里,他似乎有点哽咽。
“但我又确实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体状况。”这也是卫杨一直以来都自责的事,搁婚姻里看,他这能叫骗婚。
“所以,当初跟我分手,是因为你的病么?”
卫杨点头。
“然后就找诗音配合你,给我演那么一出戏?”虞秋池冷笑。
“是你所谓的自尊心?”虞秋池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宁愿骗人,也不跟我说明一切。”
卫杨苦笑:
“我喜欢你,其实要比你喜欢我还要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