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煦小心翼翼地走着,还是被角落里的杂物绊了个踉跄。
荣海安回头望去,正好看见一身葱色校服的青年狼狈地稳住步子,抿唇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好似生怕她嫌弃自己一般。
见此,荣海安缓缓呼出一口气,特地放慢了步伐,后知后觉地思量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带他来这里。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怕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
荣海安想着,指隙倏然蹭上一抹温热,刹那间带过,转瞬即逝,仿佛真是不经意所为。
不知何时,青年走到身侧,凑得极近,几乎不留一丝缝隙,行进间的衣料摩擦声依稀可闻。
她脚步迟滞一瞬,鬼使神差地沉默下来。
往常疏冷的月光,今日格外明亮,透过破旧的筒子楼窗隙,洒落一束皎洁的月色。
荣海安若有所感地抬眸。
月色如练,缓缓淌过青年明亮的眼眸。
——有人趁着浓浓夜色,填满了她的指隙。
周遭再次陷入浓稠的黑暗中,却又与之前完全不同,无边亲密蔓延,像是阴湿处的藤蔓植物,无声无息地侵占了整片生存空间。
荣海安敛下眸子,一言不发地牵着青年,掌心交合处潮湿温热,许是夜里升了温,又或者是叩开了谁的心防。
上了三楼,荣海安顺势松开手,走到铺了一层红锈的防盗门前,找出钥匙开锁。
青年心潮翻涌,痴痴地望着她清瘦的背影。
“吱嘎”一声,入户门被推开,荣海安反手拍开唯一一盏灯,面色如常地回头:
“进来吧。”
白明煦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室内空间狭窄拥挤,一如窗外逼仄的夜空。
青年强压下四处乱看的冲动,只用余光打量着灰蒙蒙的房间。
勉强算得上“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客厅和卧室用一张鹅黄碎布分隔开,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红木衣橱,贫瘠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白明煦心里乱乱的,手指死死地捏紧校服下摆。
在他胡思乱想的间隙,荣海安扔下书包,径直打开橱子,翻了一件自己最近添置的新衣服出来。
荣海安这个年纪的学生,身体骨骼雏形已定,很难有继续长个的机会了。
□□海安穿来的这一个月,身体仿佛自动适应不同的灵魂般,蹭蹭又长高不少,此时已经比青年高过半头了。
按理说,给他穿原主的衣服再适合不过了,□□海安沉思几秒,仍然拿出了自己的衣服。
等她走到白明煦面前时,他正直勾勾地盯着碎布挂帘的方向,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怕是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地方吧。
荣海安懒得细想,小时候流浪乞食的日子过惯了,尊严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她将换洗衣物塞进白明煦怀里,勾着他的后脑将他拖进浴室里,一本正经地调好水温、指定好脏衣篓的位置后就出去了。
荣海安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她双手放在脑后,拉了帘子仰躺在床上。
房子破,隔音也差。
荣海安阖着眼睛,隐约听见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边听,脑子自动模拟出青年的轨迹。
他掀起下摆,脱下校服里面的纯白卫衣,手指又抚上腰间的金属锁扣,‘咔嚓’一声,柔软地校裤滑落,一层层堆叠在脚边……
再然后……荣海安眉心锁紧,侧耳细听片刻,竟什么也听不见了。
晕倒了?找不到开关了?
她蹭的坐起身,刚欲询问,耳边传来细微的开门声。
青年从门后探出半边身子,面上浮现一层红霞,细若蚊吟地说:
“荣同学,我没有找到灯的开关在哪里。”
荣海安脑子一卡,继而突然想到:这个破房子只有一盏灯。
——客厅里的那一盏。
“……”
荣海安平时都是开着门洗澡,蹭着客厅里那点微弱的灯光,三两分钟冲洗完,倒也没什么影响。
可白明煦一看就是* 有钱人家供养的孩子,吃穿用度讲究得很,衣服每天都用不同的香料熏好,一天一种香味,从未重样过,以至于荣海安每天都闻着不同的花香入睡。
这样金贵的一个人,荣海安实在说不出让他开着门洗,或者干脆摸黑洗澡的话来。
就在荣海安开始思考周围哪个便利店能买到灯泡时,白明煦期期艾艾地叫了她一声。
“荣同学。”
“嗯?”
“我可不可以开着门洗啊,浴室里太黑了,我实在看不清。”
旋即,他害怕荣海安不答应似的,骤然加快语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