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海安抬起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不吃饭, 站我旁边做什么?”
青年笑意盈盈的脸上浮现裂纹,以为是自己招人烦了, 他面色一慌,忙不迭后退一步。
“我这就……这就!”
他忙于解释, 根本顾不上回头看, 以至于直接绊上后方的桌腿, 无法控制地朝荣海安的方向倒过来。
桌上的碗碟一震,顷刻间,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荣海安搂着怀里的青年面面相觑,见他欲言又止、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嗯?你是想说……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白明煦被她这么一说,连忙火烧火燎地弹起来, 双手背在身后嗔怒地望向荣海安,眼眸润润的, 看不出一点杀伤力来。
荣海安没有一丝愧疚地挑挑眉,拿起筷子指了指,示意青年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白明煦勉强压下心头的鼓噪, 小心翼翼地抽出凳子坐下来,待荣海安动了筷,才往自己碗里夹了几个包子,没吃多少就皱着眉放下筷子。
即便他的动作很小,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荣海安还是敏锐地看过来:
“做的挺好吃的啊,怎么不吃了?”
纵使没仔细打量过,荣海安也知道他身上瘦得没二两肉,摸着硌手,顶多屁股上还暄软些,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好好吃饭?
白明煦冷不丁被关注到,先是打了个激灵,然后细声细气地解释道:
“不是的,我已经吃饱了。”
白明煦自知脾胃弱,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是常有的事,不过他并不想将这些烦恼说给荣海安听。
荣海安最怕麻烦了,若是也因此嫌弃他了怎么办?
而一旁的荣海安也大不理解,她眉头锁紧,夹了只兔子馒头放进他碗中,看破不说破,吐出一句:
“嗯,慢慢来,今天先多吃一个小馒头吧。”
白明煦怔了怔,心口涌上一股酸涩,看着碗底嫩生生的小兔子,拿起来轻轻咬了口。
他早起做这馒头时,想着荣海安不喜甜,特地只放了一点糖,吃起来必然没多大味道。
可当他真正嚼着松软的馒头时,却发觉竟然做得那么甜,丝丝缕缕的甜蜜几乎蔓延到枯涸的心田。
青年垂着眉眼,一点一点,珍惜地吃完。
荣海安不费什么口舌就达到了目的,也颇觉省事,哄小孩般,顺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发顶。
但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继那一夜后,白明煦就像个狗皮膏药般缠了上来。
早上给她带早点,课间主动帮她把水杯蓄满,下午继续打着问问题的旗号,敲开荣海安的门,然后顺水推舟地提出留宿的要求。
荣海安趴在书桌上,怀里抱着青年刚给她添置的抱枕。
抱枕是黑白花色的暴躁狸花猫,身子填充得鼓囊囊的,做了额外的加长处理,抱着睡觉刚刚好,荣海安一边愤愤地盯着它。一边不得其解:她怎么就妥协了呢?
姜老师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因此只能将试卷随便分成几份,嘱咐白明煦分着发下来。
荣海安的目光跟随着那道清瘦的身影游移,却冷不防被挡住视线。
她顿了顿,目光一寸寸上扬,顺着来人的衣摆,暂停在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
那人剪着利落的短发,身形笔挺,慢条斯理地捻起一张卷子放在白明煦的桌面上,说出来的话却不似表面那么光明磊落。
“真打算带回家养着?把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当奶狗养,那可真是蠢透了。”
“毕竟,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闻言,荣海安形容散漫,懒洋洋地靠着抱枕,半边身子都压在桌面上,对她充满说教意味的言辞不置可否。
她指尖一勾,白明煦的试卷丝滑落入手中,看着顶端一个鲜红的150分,笑容无声地扩大开来。
魏琼思本就不喜行事散漫、离经叛道的人,这次拐弯抹角地提醒一回,还被人这么对待,忍不住皱眉问道:
“你笑什么?”
荣海安倏地收回笑意,她睁大眼睛凑近,眼中闪烁着浓稠的恶意。
“我笑有人都快看不住自家的宠物了,还来操心别人。”
魏琼思面色一变。
只听荣海安骤然压低声线,富含深意地说了句:
“云顶公馆。”
白明煦远远地看见两人僵持在一起,一刻不歇地赶过来时,魏琼思已经煞白着脸离开了。
青年焦虑地坐下,眼中满是惶惶不安,他抖着嘴唇凝视着荣海安,小声地恳求:
“荣海安,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