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透出几缕暖管的光线,格木窗棂上光影晃动,隐隐传出细碎的低语。
“嘶,戴着这个好痛啊。”
“我看看……你戴反了,这是颗粒的当然会痛……”
“可是正着戴也箍得好痛……”
“……这已经是最大的一盒了,还是别带了吧,都勒红了。”
月光斜斜地照在孤寂的筒子楼上,窗棂的缝隙里,一朵成熟的蒲公英悄然绽放,被微风卷着飞扬新的旅途,屋内亦满室春意。
白明煦呼吸急促,唇齿大开,失神地盯着迷离的灯光。
荣海安从后面环抱着他,蓦地察觉不对劲,摸了把他身下的床单。
她沉默半晌,压低声音问:“尿了?”
然而青年像是傻了般,眼神丝毫不聚焦,只顾着斯哈斯哈地喘气。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玩疯了的荣海安一瞬间抽离出来,不敢再继续沉湎娱乐了。
她先是抱着青年清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将弄脏的被褥进行换洗,等重新将青年安置在温暖的新被子中时,天色已然蒙蒙亮了。
荣海安坐在床边,摸摸青年气色极好的脸蛋,看了一会儿,套了件开衫卫衣,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了。
凌晨四点左右,这座繁华都市的大多数人都还处于酣眠之中,但城中村更像是个被文明遗弃的时代旧址。
他们有老有少,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披星赶月,睡不上一个好觉,就又被驱赶着,闷头走向又一个看不见未来的明天。
荣海安站在筒子楼的天台上,向下俯瞰,看着蚂蚁一般忙碌的人群,他们弯腰弓背了十几年,大概从来没抬头看过,也从来都不知道,这座破旧的筒子楼是城中村最高的建筑吧。
荣海安原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归宿,蝇营狗苟地度过短暂的一生,可当白明煦闯进她的世界后,她的未来便扑朔迷离起来。
隐在层层迷障后,看不见,摸不清。
暴雨欲临,狂风鼓动,高空纯粹的云气带着清晰的泥土味冲向这处城市低洼之处,昔日繁杂的烟火气和所有的规律刻板消失,天地同气,恍若无人之境。
某一刻,青年汹涌的爱欲,携着微晕的光泽,透出澈亮的光,拨云见日般清晰地抵达她面前。
荣海安只需迈出一步,他便心甘情愿去踏遍千山万水,翻山越岭走到她面前。
“白明煦……”
天光破晓,荣海安咳了一声,看了眼时间,踢了踢僵麻的小腿下楼去了。
经过三楼她没有停留,在楼下转了三圈,买了些着早餐和药物,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折回出租屋。
待她放下塑料袋,放轻动作揭开挂帘后,却诧异地发现: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尾,床铺入手冰凉,显然青年已经离开很久了。
荣海安又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按照他们以往的作息,自然醒来的概率不大,一定是遇到了其他事情。
荣海安转了一圈,发现梨花木圆桌上放了一张纸条。
上面字迹秀逸:我母亲回国了,不好让她知道公寓里没人,我回去住几天,学校见。
纸页右下角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爱心。
看了纸条,荣海安眼皮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脏依然被一下下揪进,攥成一团。
任她心中如何惊涛骇浪,她都按照约定等到开学的那天。
一大早,天才刚亮,荣海安便卡着门卫起床的时间,先一步到达教室。
随着时间推移,同学们陆续来到教室,但今天的气氛显然非同寻常,每批进教室的学生都面色惊疑,聚成一团窃窃私语着。
一道道探索的视线,时不时划过角落里孤零零的荣海安,眼见着快要上课了,白明煦还没有要来的迹象。
红凯安忍不住了,走过来敲了敲荣海安的桌子,问道:“白明煦今天是不是不来了?”
荣海安一瞬间嗅到不寻常地气息,她好像窥见一隅事情的真相:“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一旁的苏天瀚挤开红凯安,趴在荣海安桌子上,激动道:“你不知道?前几天传出一个视频,魏琼思在视频里亲口承认白明煦是中性人这件事,这在上流圈子里都传开了!”
荣海安的心被一把无名火炙烤着,她目光投向前排,苏天瀚一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直接打断:
“哎呀别看了,发生那么大的事,对于魏家来说也是一件丑闻,她今天不会来学校了。”
荣海安拢在袖中的手指缓缓握紧,由内而外地生出一种无法抑制地憋闷来。
明明已经和主角没有交集了,原剧情线的走向还是无法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