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躺了进去。
软管的一端从帷幔一侧垂下来,管事拧眉看过去,新提拔上来的浆果打了个寒颤,一刻也不敢耽误地端着盆子跪在床畔。
淅淅沥沥的水液从软管里溢出,滴滴答答地打落在盆底,一个晃神,盆底的锦鲤好似活了般摆了摆尾巴,激起一小簇水花。
浆果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发现锦鲤还是那个锦鲤,一动不动地镌刻在盆底,死物一条。
少年骤然松了一口气,倏地,一声轻喘落在耳畔,近的好似吹起一阵凉风。
浆果汗毛乍立,透过被软管掀起的细缝,悄悄地向帷帐里窥伺。
从他的角度,只能捕捉到一截雪白的皓腕,修长的指节隐没在凌乱的锦袍下,颤抖着动作着,每次发力,鱼洗中总会传出断断续续的水声。
而后青年便脱力般使不上劲来,胸口剧烈起伏,嗓子里泻出些许承受不住的细碎低吟。
周而复始,不大不小的鱼洗被清澈的液体填满,温热而不可见的气流烘上浆果的脸,不难闻,更没有什么异味。
管事走过来,看着清澈透明,毫无杂质的盆底,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浆果可以端下去了。
浆果恭敬地福了福身,踩着碎步退了出去,他端着鱼洗来到膳房。
膳夫轻车熟路地接了过去,从博古架上小心翼翼地端出一套琉璃盏,取了调羹,均匀地舀到各个琉璃盏中。
做完这一切,又由浆果端着托盘,送到前厅。
领事轻蔑地打量了他一眼,劈手夺过去,责怪道:“怎么这么慢?!”
浆果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嗫嚅着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可领事的本来也没打算听他解释,转过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热情地走向内厅的女人们。
“诸位官人,看奴家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其中一个生性浮浪的女人,从气喘吁吁的青年衣衫里抽出手,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兴味盎然地走向领事,舌尖卷了卷森白的犬齿。
“莫不是绣楼上那位的神仙水?”
领事眸光流转,娇怯地靠了上去,执杯凑到她唇边,唇齿含糊地叫了一声:
“官人——”
女人仰头饮下,还滞留着几分温度的水液顺着喉管涌入,她酣畅地叹了一声,全身血液沸腾起来,像烧开了的沸水,将理智一并带走。
在场的世家女慕名已久,听说是那位的回龙汤,纷纷一拥而上,争着抢着饮上一杯。
不多时,她们就全然双目赤红,呼吸急促,化作野兽扑向身边的男人。
一时之间,靡靡之音迭起,雕梁画栋的雅厅变成蒸腾着热欲的爱巢,满地皆是撕碎的衣衫。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领事,此刻被暴力地抓着头发摁在地上,满面潮红,大汗淋漓地躺在狂野的女人身下。
浆果……浆果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厅。
他娘把他卖进来的时候,和他讲这是全天下最快活的地方,他爹消沉地站在一旁,一如既往地没有反驳。
浆果老老实实地听信了他娘的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干活,很快便在一众小童中脱颖而出,升了月钱,还被管事的称赞秉节持重。
他也常因此窃窃自喜,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再也不是家里那个憨傻不讨喜的老大了。
可现实给了浆果重重一击,他只知道娘会因为赌输了打他骂他,但从来不知道失去理智的女人那么可怕。
他有预感,如果继续待在夜微居,他的未来也好不到哪去。
会成为下一个管事吗?市侩刻薄,任由一个又一个女人在他身上拼命耸动?
他的呼吸时而滞缓时而急促,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又像被巨石压住,沉重而吃力。
隔壁花厅里腥膻的空气,洪水般淹没他的口鼻,令他几欲窒息。
浆果什么顾虑也想不起来了,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逃回家里去!
他平日里表现得十分老实,对外面的世界也提不起兴趣,因此管事的从未限制他的自由。
浆果一阵风似的跑出夜微居,狂风在耳边呼啸,肺叶针扎似的疼,渐渐的,他脚步慢下来。
一阵江风刮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了,他忘记了,娘早就拿着卖掉他的钱,带着妹妹一家人搬走了。
他早就没有家了,或者说,从一开始那就不是他的家。
浆果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一声不吭地往回走。
他不甘地宽慰自己,男人们都是那样过来的,去哪里不一样呢?
去哪里都一样。
浆果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倏地,狭窄的视线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