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掩面痛哭:“我不如你……”
荣玄玉见她终于想通,锤了锤僵麻的小腿,将饮秋往前一递,示意长孙冀拉住。
长孙冀又哭又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见饮秋,倏地拍腿狂笑。
“丫头,我还没给你看过……我的剑吧?”
荣玄玉一惊。
一道白光猝然淌过眼底,只见寒光一闪,一柄软剑从袖中飞出,落入长孙冀掌心。
耳畔掠过一道劲风,剑光凌冽闪过眼前,再回首,檐下空荡荡的,只余几片被斩断的竹叶。
“迎风拔剑术!”
荣玄玉喉结滚动,目不暇接地分解着长孙冀的剑招。
劈、刺、点、崩、撩、带、抹,时而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时而迟钝缓慢,却在顷刻间便吻上荣玄玉喉间。
荣玄玉头一次知道,强大的剑法,往往寸步不移,便可隔空斩尽人间虚妄。
她忍不住喃喃:“那是什么?”
“剑心,那是剑心。”长孙冀收剑站到荣玄玉身侧。
“剑有等级,剑形,剑势,剑意,剑心,真正的高手,挥手间便可开天辟地,令海水倒灌,山河崩摧。”
“荣玄玉,不必妄自菲薄,剑之一途,你一定会比我走得更远,更稳健。”
雨打芭蕉,乍暖还寒。
这场雨下了足足三日,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那天夜里,长孙冀将剑招传授给她后,便冒雨上了路。
自她离开后,荣玄玉莫名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县里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孟新霁以为她是因此烦恼,跪坐在一旁宽慰道:
“娘子不必因此忧心,最近外面不太平,歇上一些日子也好……”
话音未落,院外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王秋华隔着篱笆大喊:
“玄玉,你考上了!报子都到村口了,快备好银钱打发报子哩!”
第63章 妻主,求您垂怜 女尊(十三)
孟新霁唰的站起来, 险些碰翻书案上的茶碗。
他下意识绞紧衣袖,低头去看荣玄玉,却发觉她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反应平淡到几乎无动于衷。
在荣玄玉看不见的角度,青年脸色难看, 随即若无其事地俯身拍了拍她的肩, 面容和煦:
“恭喜妻主, 报录人就要到了,我们出门迎一迎吧?”
荣玄玉失神地同他对视几秒,理智渐渐回笼:“噢, 好的郎君。”
她握住青年的手,两人并肩走到院外, 恰逢此时,报喜的衙役正好行至门外。
报子腰系红绸, 遥遥作揖, 扬声温度道:
“敢问可是青藤书斋荣玄玉?”
语毕, 不等荣玄玉应声,衙役俯身一拜:
“恭喜娘子,荣升茂才,虽为榜尾,但以生员之才,他日必定金榜题名!”
村民们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荣玄玉礼貌颔首,将衙役引进正堂。
青年为报录人端上一杯好茶, 默不作声地塞过去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衙役笑眯眯地接了过去,握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笑容愈发真心实意起来。
她仰头一气饮完茶水, 起身作势离开,离开前,语焉不详地说了句:
“生员之才不至榜尾。”
语毕,衙役谄笑着拱手作别:“府中还等着小的们复命,茂才留步。”
荣玄玉目送她离开,转身看见青年神色恍惚,额头竟起了一层细汗。
“郎君?”她好笑地为挽袖为孟新霁拭汗。
孟新霁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惊得荣玄玉手中动作一顿。
“郎……君?”
青年仓促偏头,睫羽剧烈抖动,不自在地咳了声:
“……无碍,只是……从来不知,娘子竟有如此学识?”
“方才报子的言下之意,娘子是被人故意排在榜尾的?”
“……郎君多想了,人家客套两句你还当真了?”
荣玄玉用力地呼噜了把青年的头发。
她是真的认为那张答卷没什么可取之处,只要榜上有名,榜首榜尾于她而言,无甚差别。
青年唇瓣微抿,下颚绷紧,立即克制着情绪外露,迟疑道:
“那妻主,还要参加八月底的秋闱吗?”
荣玄玉有些口渴,懒洋洋地走向茶桌,随口答道:
“去啊,怎么不去?”
孟新霁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拿走她手中凉透了的茶碗,重新续上一杯新茶,递了过去。
热茶流入喉中,饮后口齿有明显的清凉感,喉底泛起持久的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