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斩草除根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吧?”
话音刚落,千山忙不迭应道:“公子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眼下正是入京平反的最佳时机,院外已经备好了马车,公子一声令下,属下们随时拔营出发。”
提及离开,孟新霁恍惚一瞬,疲惫地阖上眼睛。
千山久未听闻回答,迟疑了下,磕磕巴巴地说了句:
“公子不必担心荣娘子,科举改制,进京路上,或许还能碰上,也未可知……”
青年睫羽一颤,眉心攒起,一瞬间挑开狭长的眼眸,冷叱道:“下去!”
千山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知道自己越界了,连忙脚底抹油地逃了出去。
留下孟新霁一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良久,他扶着肚子站起来,原本坐着时还有茶桌做挡,看不真切。甫一直立,西瓜大小的孕肚便毫无遮掩地露出来,显得格外辛苦。
青年神情沉郁,迈步走进内室,卧榻之上,一堆女子的衣物凌乱地散落在边边角角。
孟新霁拾起一件洗净的亵裤,放到鼻侧,深深地嗅了一口。
可惜荣玄玉从不让他插手浣衣的活计,因此每一件亵衣亵裤都洗得格外干净。
衣物上粘满了薄荷水的清凉,却唯独少了荣玄玉的气息。
青年眼睑发红,燥郁更甚,竟直接将脸埋了进去,舔舐轻薄的户门。
说着轻薄,但任谁这样层层叠叠地捂住口鼻,也非得窒息不可。
孟新霁面孔绯红,呼吸急促,踉跄着倒在塌上。
他弓腰跪着,发///情了般,用高挺的鼻梁不住地磨蹭着衣料。
良久,青年眼瞳翻白,脊背痉动几下,脱力般倒进锦被里。
许是动静太大,惊醒了小崽子,肚皮蓦地突出一块,印出一枚小脚丫的形状。
孟新霁若有所感地抚了抚下肚,嗓音发虚,失神地轻哄:
“崽崽乖,崽崽乖,不闹了,爹爹这就带你去找阿娘。”
没一会儿,月洞门打开,侍卫们纷纷右手抚肩,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公子!”
青年不避日光,直直地望向碧空如洗的蔚蓝天际。
地平线处涌出一线炽白,金光万丈刺破波云诡谲,诛尽魑魅魍魉。
—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荣玄玉一行人自出了城就走上官道,途经荔平,雁门,西闫等州府,越是往前走治安越乱。
期间一共经历了六次山匪,三次截杀,以及七次难民潮,金尊玉贵的读书人哪见过这种场面,惊吓之下,夜里伤热死了不少人。
即便如此,官兵们依旧没有丝毫停下安置的意思。
荣玄玉不禁起了疑心,此行的目的地真的是太原吗?
电光火石间,她忽的忆起了什么。
酒肆布幡飘摇,包子铺里,精明的商贾夸夸其谈。
“反贼打到京城去了!”
“两国开战在即,不久军队就要来征兵了……”
两国开战,不仅需要征兵抵御外敌,从另一种层面上,还需要大量的人才稳固政权。
后方不倒,才能为前方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撑。
朝廷的意思,是要裁除会试,提高时效,直接选拔顶尖人才。
至于反贼……荣玄玉大抵知道此行的目的地了。
——京城。
值此危难之际,荣玄玉忽的后悔回书院了。
生六个就生六个吧,亲自守着,她还能放心些。
小崽子已经有六个月了,荣玄玉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应付完科举,赶在孟新霁分娩前回家去。
队伍越聚越大,来自五湖四海的茂才,举人归拢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停驻在城门外。
荣玄玉眯了眯眼,隐约看见门楼中央的巨大牌匾。
——瀛京,东瀛的心脏。
果然。荣玄玉悠悠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繁琐的入城,登记,核对身份,分配房屋。
直至下半夜,纪检官还在连轴转,挨个挨个敲开茂才们的屋门。
荣玄玉和衣而卧,听见异响,陡然拉开房门。
纪检官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荣玄玉整齐的衣物,而后给了她两个选择。
墨义,或者明算。
荣玄玉一瞬间理解了她的用意,不就是文理分科吗?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明算。
纪检登时又用奇异的目光凝视着她,荣玄玉回子平静的目光: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纪检摆摆手,忙着赶去下一位茂才那里:“无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