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若是魔界特地派狐妖来捣鬼,怎么可能只有三五人中术就停了?
现在看来,反而像是在逗弄他们一样。
“所有人注意,不知道暗处还藏着几个狐妖,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有人一边布阵后退一边喊。
苏渊玄狐的幻术诡异就诡异在人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深陷,一旦无法清醒,性命也便就此交付了。
“不能聚在一起。”琉光宗宗主朝后施令,“按照计划散开!各自成阵!”
“噗——!”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迸射的鲜血从天散落,沾湿周围无数人的侧脸。众人惊恐地看着最中间胸膛破碎的修士,注视着他的身体缓缓倒下。
转眼之间,就死了一人。
如何伤的?不知道。如何死的?不知道。他们就像被围聚在一起的虫蚁,只等着大水漫灌全军覆没。
恐慌的情绪一瞬间侵袭了他们,尤其是道行还不算很深的年轻修士,他们转头便忘却了来前宗主的交待,变得躁动不安,慌张惨白。
开始乱了。
高石上的魔军不知何时离开了原地,只剩一只玄色的三尾狐狸。阵地身后传来无数沉重压抑的气息,猩红的眸子将他们包围,而后兵刃相接。
像是早已预知到他们的行动,魔修们比他们更早地布置下一切。
修士们慌慌张张布阵聚集,隐隐看见执着武器的手在颤抖。
在这混乱之中,陵子游看着玄露离开的方向,一边用剑击飞冲来的魔气,一边朝那边迈开步伐。
“你干什么去?”在他身旁的孟和连忙问,挥剑斩去一个魔军的头颅。
“去做我早就想做的事。”陵子游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你们小心。”
孟和眼尖地看他摸了摸胸口,他一定是把法器藏在那里了。他哀叹一声,转头又劈开一个魔物,对赶过来的方启道:“该死的。一个个都不省心!”而后目送陵子游离开这片混乱。
“扑哧。”
血肉爆裂的声音在枯石间回荡,正往后方阵地去的玄露整个人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头。
血雾弥漫,黎明的空气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将蓝黑的天幕衬得愈发沉闷。一道身影模模糊糊伫立在高处,透着一股漠然的意味。
沈宴淮是水灵根,听上去是温和至极的属性,世人皆以为水利万物而不争,实际上却是存在于万物而多变。
但凡是水,皆可为他所用,被他催发。天上有水,地上有水,空气中有水,可那远不止于此,玄露深知其中可怕之处,如同每个人本身就是攻杀自己的武器。
因为人的身体中……亦有水。
玄露仿佛又看到上一世凄惨狼狈的情景,那时沈宴淮带领魔军与仙宗相抗,她奔赴在各处寻找尚能救治的魔修。血雨淋漓,她满眼都是鲜红,就连衣裳也看不清了原本的颜色,不断有人倒下、死去,耳畔充斥着宗门诸多人对沈宴淮手段的怒骂与嘲讽,说怪不得走上歪门邪道,练的便是这阴毒魔功。
可纵使是阴毒魔功,面对宗门的合击,他们还是落了下乘。
宗门的手段,远比他们更强硬。
“玄露姐姐!”
脆生生的呼喊唤回了玄露的注意,抬头看,黄绒绒的小狐狸招着手朝她跑来,身后九条尾巴随着步伐一抖一抖的颤。
“阿杏。”玄露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神色缓和了许多。
魔修几乎都已参与到战斗之中,为了分散视线,由长弈担任军师所驻的本营另在他处。
而位于这里的后方阵地,除了运载药物、暂停伤员之外,只剩几名用来保护苏檀杏的精锐。若是后方被破,也方便立刻带着转移。
“这里可被发现过?”玄露看向最近的魔修,径直问道。
“没有。”魔修恭敬回答,并带两人前往洞窟。
托有经验的福,这次有其他医修分担压力,玄露至少不用这么早就跑前跑后了。
到了山洞,玄露一眼便看见一些失去战斗能力的魔修或躺或倚地靠在山壁。
堕魔者非人,只要有魔气,便能慢慢恢复,只是会花费更多时间。可这些魔修的伤情远不是普通医修可以救治的,便在濒死之前奋力挣脱,以求得到一线生机——这亦是当时定下的战略,魔修数量终归更少,不能随意丢弃。
玄露当即熟门熟路地蹲下.身来,手掌虚虚悬在伤处,一点柔和的光芒划过,那原本流血不止的伤便复原了。
嵇苍在她身后看着,满眼惊讶与赞许。*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治伤。”
“之后你便能常常见到了。”玄露头也不回地说着,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