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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胭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需要找一块远离人烟又树木遮蔽的山林,恢复庞大的妖身,以此加快恢复的进程,一举破除封印。
行至山脚蜿蜒曲折的小路旁,一处约莫一亩大小月牙状的田地打眼的闯入眼帘。
里面分区块种了大黄、葛根、白术、土茯苓、三七一类,也有随手撒下的紫苏种子,冬日留下几簇纤细的深色根茎。
吹面的寒风夹带雨雪,混杂着苦涩的草木清香,鼻息嗅到多日里闻惯的熟悉气味。
月牙形、山脚下、药草地。
那夜送到手上的地契单薄柔韧,男人絮絮叨叨的话在耳边回响。
阴沉的云层翻涌,雨点开始一颗一颗砸下,顺着斗笠坡面滑落。
祝胭脚步未停。
出门前,她利用幻瞳术控制了裴朱媳妇,强行对其洗脑扭转记忆,产生记忆错位以此改变言行。
等她离开之后,裴朱媳妇自然会去找那两个衙役把人领回来,从此以后对裴守卿毕恭毕敬,万不会再行打骂欺压之事。
人会回来,她也可以借此脱身,不必因为短暂的相处折返救人。
恢复妖力是当务之急,执行任务也是重中之重,一个萍水相逢的凡人不至于让她抛开要紧事,专程回去救人。
雨势越来越急,斗笠帽沿上垂挂起一圈串成的珍珠雨帘,水滴经过她眼前簌簌落在地上,声音好似小声啜泣的少年。
‘也不算萍水相逢。’
毒是他兢兢业业治好的,药是他一罐一罐慢熬的。
祝胭回想起连日以来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坚定离开的念头忽的撕开头发丝儿粗细的松动豁口。
‘是救命恩人。’
雷声轰隆,一道闪电劈开,撕裂天空抽甩出一条银蛇般的光痕,刹时照亮天际又倏而暗下。巨兽咆哮,震耳欲聋,回* 荡山谷之间久久不息。
两个背着弓箭的中年猎户从山上下来,相继在另一面常走的土坡一跃而下,本就沾了不少草屑的衣服裤子上瞬间蹭出几道湿润的黄泥。
“好大的雨,今日又白忙活一场。”
“欸,可不是。”
“裴郎中不会还在山上采药吧?一直没见到他,要不咱们进山找找?他不会又想趁着年节价格好,进深山挖些好东西?大雨天路滑山路可不好走。”
“你不知道?裴郎中成亲了,最近都没上山。”
“竟然成亲了?难怪,我家母猪下崽时染了病,我刚忙完那茬子,倒是没听说这事儿。”
“他一直念叨着成家,如今心想事成,哪里还能像之前一个人,天天雷打不动过来采药。”
“说得也是,改天去探望探望,我家老母的顽疾多亏了他。欸,这雨今日应该不会停了,回吧。”
植被遮掩,两人并未注意到另一侧的祝胭。
天色渐暗,山林枝干哗哗作响,随风摆动的枝条甩出的雨点扔向四面八方,砸到祝胭手背上,竟有些微微刺痛。
摊开手心,接住淅沥的雨水,几个眨眼汇成一汪,顺着手掌流下。
‘都答应他做夫妻了。’
闭上眼睛取下面具,扬起伪装过的脸任雨水拍打,放空一切让自己置身于天地之间,脑海里猝然浮现出那双玉石琥珀的清润眼睛。
平日里温润如玉含情带怯的目光,离别时变成自怨自艾的悲戚和浓稠静谧的爱意,男人最后一眼支离破碎,整个人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远处的雷电猝不及防的从天而降,劈向一处茂密的枣木,咔嚓一声拦腰折断,半截树木飒飒作响轰然倒地,吓跑山林走兽,惊得飞鸟扑翅,震感明显。
万物渺小,被摧毁不过一瞬间。
睁眼,折返往东行去。
第9章 他们怎么敢动她的人?!
雨声滂沱,整个乡镇笼罩在雾蒙蒙的雨幕中,冷风呼啸,裹挟水珠吹在脸上,就连发丝儿都沾上凉意。远处天边不时亮上一阵,随后传来振聋发聩的轰鸣声。
天好似破了口子,大雨如提桶浇灌,水渠溢满积水,顺着地势哗啦啦流向田地。黄泥水堆积,路上坑坑洼洼一片,快步走过莫说裤腿,连下衣摆都能沾上溅起的污渍。
暴雨天,路上行人少见,没能赶回家的聚在一起,窝成鹌鹑在几处棚下躲雨。
“官府的旧址在何处?”
祝胭收起面具,顶着另一张清雅素净低调的面容,拦下一个双手举在头顶,冒雨奔跑着急往回赶的络腮大汉。
“你!”
男人正要生怒,扭头见是位身材曼妙的女人,火气如同破了洞的气球撑不起来,他伸手给祝胭指了方向,顾不得脸上雨水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