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男人简单竖起的发绳,竹青色发绳随风飞舞,于空中鼓动出细长的弧线,飞扬飘逸。
风还一视同仁的扬起裴守卿失而复得下流出的细长泪水,衬得男人愈发脆弱,他眼角湿润的水渍瞧得祝胭忍不住一阵心疼。
祝胭想确认他知不知道自己神子的身份,怎么平日朝夕相对的枕边人突然变成了神子?他每日又是何时修行,并在极短的时间里晋升至金丹期?
问题有许多,现下却并非追根问底的好时候。
祝胭甫一微张嘴唇,那厢就被男人迫不及待轻咬住,没有试探、没有征求同意,他一反常态急切的索吻,尝到熟悉甘甜的悉数咽下。
他是荒漠踽踽独行的旅人,守着一口泉眼不肯罢手。
他们在急速下坠时紧紧抱在一起,刺激放大感官,唇齿相接间祝胭清楚的感知到男人浓烈到骨子里的执念、依赖和爱意。
裴守卿吻得急切、霸道,不由分说,带着几许想将她吞之入腹的疯狂。
平日温润的人从不敢如此,反差让他显得额外迷人。
祝胭温柔回吻,裴守卿得到鼓励似的,化为更为猛烈的攻势,唇齿缠着她乘胜追击,吻得有些失控。
祝胭单手探进裴守卿丝绸般的乌发,发丝眷念缠绕,她以手为盾护住裴守卿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分神操控风向缓冲而下。
两人不轻不重摔降至绿荫花丛里。
没了强烈情绪加持,卸了力气的裴守卿变回寻常样子,他窝在祝胭怀里,一阵无声沉默后,露出尖尖的牙齿咬她。
祝胭向来宠他,任裴守卿跟个小狗一样在身上乱啃,直至天空再也不见一丝星子,月亮隐在厚厚的云层后。
终究还是担心他来时瞧着严重的伤势,缓缓描摹着他紧绷的下颚线。
“怎么找过来了?”
“还在生气?”
裴守卿:“……哼。”
头埋进她发间不肯说话,半天憋出一句呢喃的气音。
与其说裴守卿现在郁气难消,不如用“后怕”二字形容更为贴切。
她什么都不同他说,有关她的一切都是他从旁的妖怪、修士、上古书籍里零零散散拼凑出的。
客栈失火后,他多怕她困在火海生路无门、多怕那只白狼妖说的后宫男宠是真的、多怕老妖精恶毒的诅咒成真……
他想都不敢想。
偏偏脑海中的声音时不时出来扰上一阵,精神负荷徒惹人烦。好在与祝胭相拥便能抚平一切杂念,不然裴守卿觉得自己离疯魔也不远了。
幸好,阿胭还在身边。
幸好。
裴守卿知足,他又怎么敢真生她的气。
只是这次着实吓坏他了,趁着她好说话,裴守卿大着胆子得寸进尺,偏偏嘴上不饶她,非要多讨些宠爱才好。
“阿胭不告而别在先,还不准许我生气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提起有关妖和修士的话题。祝胭是明白分别在即,他作为神子自然身负使命,妖界种种多说无益。
而裴守卿则是不愿让俗世身份成为两人举案齐眉的阻碍。不说、不问、不打破平和未尝不是一种调节关系的办法。
解决完纷杂琐事,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回到小家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陪着她,守着她。
真正关起门来过两个人的小日子。
“守卿想要我如何补偿你?”
裴守卿摇头,从她怀里半支起身子,眼眸深深注视着她,眼中爱意几乎溢出来,深情、专注,有充满乞愿。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得阿胭一句永不分离的承诺。”
他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不眨盯着她,不敢错过祝胭面上一丝神色。
见祝胭没什么表情,裴守卿心怯忍不住又问上一句:“可好?”
时间好似无情的钝刀,一分一秒间都在折磨他快要脱缰的理智。
为什么不答应呢?
母亲的丧礼事毕,他又不去裴家当什么家主,也不会跟道一去遥远的天玄宗,加上城里的妖怪已经被解决,就算阿胭不想待在丹桂城,他身无牵挂,自然是一路跟着她。
还有什么会阻碍他们在一起?
长久的沉默几乎割断他的理智。
如果他是神子,祝胭想与他说明白,神子与耽于情爱的凡人不一样,他们不可能只有一日三餐的日升日落,他们谁都没办法做出相濡以沫的虚幻承诺。
祝胭思忖,组织话术。
“我其实是妖界……”
“阿胭!”
裴守卿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忽然害怕得不敢听下去,他忙不迭打断她的话,又鹌鹑般埋入她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