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除了好。
“主子最近没去,几只小妖崽被属下养得圆润,胖乎乎的脸上都能掐出水来,摸着可爱得紧,主子今日可得闲去瞧瞧?”
拆解信件的动作停住,祝胭掀起眼帘,目光无波无澜却极具压迫性。
慕容翊烁心下一慌,扑通单膝跪地:“属下、属下......”
“缩减餐食,过几日派出去后得全须全尾回来,加派人手盯紧暗处。”
“属下这就去办。”
祝胭收回目光,等慕容翊烁退出去后,由着烛台火蛇销毁案上信件,她提笔回信,数十封信件以青峭涯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送而去。
祝胭搁下笔墨,她两指并起缓缓揉着鬓角,伏案过长时间到底是疲惫的。
另一双宽厚的手替代了她自己的,按揉的动作更为轻柔熟练。
没按上两圈,忽的,
啪——
裴守卿的手被祝胭拍掉,他白皙的手掌上立马浮现出显眼的红印。
男人的手再一次举起,毫无意外又被打下,力度比上次更重,红印叠加在一起。
裴守卿固执的第三次伸手,结果下一瞬,他被祝胭拽住衣襟一把掼到案桌上,脑袋磕上桌子突突的疼,纸张纷纷扬扬飞起,毛笔滚动掉了一地。
裴守卿不肯认输的盯着祝胭冷漠到极致的目光,他心中悲戚垂泪,酸涩得一塌糊涂,泪在孤枕难眠的夜里流干、流尽。
醒来后的噩耗差点击垮他。
她不理他了......
他想找出症结,想要好好跟她谈谈,他数次尝试又数次失利。没有用!什么办法都没有用!一点情也不肯分给他......
她就是铁了心要赶他走!
可他也是铁了心要留下!
都不愿退让,冷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像一壶让人肝肠寸断的酒,寸寸剜心。
他和她不该是这样。
裴守卿柔软的内心就这样在她的冷漠里折磨着,柔情和关心被她一次次排斥和抗拒。
可是,就这样便能将他敢走吗?
他不肯离开,为了同她说上话,在几日的冷落里学会了沉默的忍受。
没事的。
没关系的。
裴守卿如是告诉自己。
“我说过,离开妖界。”
第86章 魂归
裴守卿睡得沉, 他陷入一片黑沉的梦,光怪陆离的景象披上模糊的外衣接连划过。
他看见了许多过往不曾见过的图景,亦或者隐隐约约遗忘了的事、人。
灵魂抽离的空档, 他忽然发现,原来他曾那么糟糕的活过, 像一只流浪狗,是困兽,也是疯子。
黑幕流动成水波, 分解幻化成碎片,琉璃的五彩光辉穿透缝隙,大片大片白光侵占他的意识, 恍若一场来自灵魂的洗礼。
白光散去,他置身于九天之上的蔚蓝, 俯仰浩瀚广袤天地,鹤鸣九皋,有金光铺路、祥云浮涌、梵音嘹响,诵万世之诗。
他的脚步停在花瓣纷扬的某一处, 回头望去,来路苍苍, 虚空成影。
孤身天地之间, 独留他一人。
仙鹤衔花飞舞相迎, 裴守卿倏而转身, 毅然跳下九天花路,凌冽风刃飒飒, 任身体飞速下沉, 他顶着风暴,拨开团团云雾, 一路皆是魂飞的重重阻碍。
末了,最终缓和降势,缩回到妖界青峭涯,一具躺在床榻上的躯体里。
“阿胭!”
裴守卿猛然睁开眼,神色完全不是熟睡醒来后的惺忪,他慌忙起身,躯体充盈魂魄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短暂的肢体不协调让他差点翻滚掉下床。
上一段记忆还停留在对战狼群后祝胭生气,他睁开眼便回到了青峭涯,一时之间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梦。
裴守卿没有穿鞋,光着脚走到祝胭入睡的床榻旁,他半蹲而下,伸手慢慢靠近睡得酣然的面庞,快触摸上时却停在原地。
别吵醒她。
从界碑来到妖界,许多事情超出了裴守卿的预料。他只是想找到她,同她好好在一起,可是......
为什么总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参杂其中呢?
还有自己的疯病,阿胭又获悉参与了多少?
手指回蜷,裴守卿伏趴在床沿边角,安静得恍若一朵夜里静静盛开的皎洁昙花,又恰似风吹雨打后依然坚守在原地的蒲草。
这一刻裴守卿什么也没想,或许也想了许多。
他下巴搁在交叠的手心里,安静陪在她身边,目光温柔似水,水光寸寸,他守着隐秘的甜蜜,虔诚如信徒端详了祝胭一整夜。
夜里刮过一阵急剧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