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耳边。
“你会后悔的。”
不会,他不会后悔,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的小家。是三界破坏了他的小家、伤了他的爱人、毁了他为之珍重的一切!
他没有错。
裴守卿形如癫狂,已经做了那么多,他没有回头路。他虔诚的将自己的脸放在祝胭的手心里,心里的空洞仿佛只能通过这样才能稍稍填满。
他会解决阻碍在他们之间的障碍的。天道是吧、想要他绞杀恶是吧?
他偏不。
脸颊下的温度缓慢变暖,手掌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小拇指碰到裴守卿嘴唇。
裴守卿霎时顿住,身体被某种感觉瞬间抽干,躯壳山穷水尽之时又猛然充盈灌满,他原模原样僵硬着,怀疑遇到了错觉,没有动弹分毫。
随后,熟悉的嗓音一如从前,在结界中悄悄扩散开,一如他逐渐回温的心脏。
不是幻觉也不是奢望,是她在。
“守卿。”
第96章 恨不能融进骨血里
男人冰封千里的瞳仁聚起光亮, 闪烁的点点萤虫将他冷凌目光中注入生机,枯萎的花瓣久旱逢甘露,托呈珍贵露珠颤抖着晃动, 感念神祗眷顾他一个弃儿。
并不是幻觉,女人又唤了一声。
“我在、我在……”
裴守卿握紧她的手置于胸口, 半蹲的姿势瞬间跪下,膝行至祝胭身边。
他宛若迷途的羔羊终于找到母族,牵着祝胭的手, 亲了又亲。
“我在的、我在的,阿胭别怕……
我、我杀了好多妖怪,囚禁你的那些全部都杀了!我把它们剁成肉泥的时候, 惨叫声特别好听,你想听吗?我给阿胭捉几只过来给你出气好不好?
已经有妖皇的线索了, 再给我几日时间一定能给阿胭报仇的,我要他生不如死,阿胭、我要他死……”
裴守卿越说越兴奋,瞳仁微缩成泼墨的一点。他像一只急于邀功的犬, 张着尖锐的牙,炫耀悬挂其上敌人的残肉鲜血。
“还有、还有, 我把阿胭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没有伤口、坏的地方全部都接好了……没有多余骨头就添了些我的……阿胭身体里还有我的血, 它为我滋养你, 供奉你,能感受到吗?它代替我在阿胭的身体里跳动, 成为你活着的养料呢。”
裴守卿跪靠在女人身边, 他很长时间没怎么开口,说长段的话压迫肺腑, 喉咙不断叠加痒意,裴守卿捶打胸口,咳得压抑而破碎。
静谧空间内,神祗除了两声低唤,再没有第三句声音传来。
裴守卿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裴守卿回过神,笑容消失在嘴角。
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她瞳孔血色褪去,留下雾蒙蒙一片灰,视线所及皆罩着厚重纱障。祝胭微微侧头想要听清声音,费力着仔细去听,却是眉头轻蹙,耳蜗中只能依稀分辨出零星的一点儿声音,似乎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模糊呓语。
恐惧占据裴守卿面容,他气红了眼眶,阴郁、黑沉如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魔。
好想杀点什么来压制自己体内不断翻涌的暴戾因子,每当他破开它族肚腹,掏出还在跳动的心脏,任由温热触感顺着尖厉指甲滴落时,精神中便能感受到一股报复的快感。
阿胭危在旦夕,谁都别想好!
可是终于等到神祗醒过来,她却看不见也听不见。
裴守卿偏执的想,那凭什么他可以看见也能听见?
不可以。
他不允许。
挖了自己的眼珠赔给阿胭好不好?
还有关在暗笼的那群,今晚都得取了眼珠、割去耳朵才好。
“守卿?”
祝胭感到疑惑,身边的人是他吗?是的话为何不出声?眼前这般黑,她只能通过触碰感知身边有动静。
“……我在。”
忘了她听不见,裴守卿当即狠厉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真该死啊他。
不是裴守卿的话,她便不该被如此亲密的牵着。
祝胭想起前段时日情感被天道隔绝支配,邢冠誉自诩伤了她,巧合的是,她与天道签订的契约便是以血肉为条件,少了部分血肉痛苦是真,无形中却助本我的她突破天道掌控,情丝重回意识内。
小郎君受了许多委屈,她不能再欺负他了。
祝胭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死死握着不肯松。
“不要我了是不是?连手也不能牵了是不是?那你给谁牵?谁可以碰你?是白琊还是风桑蕤?阿胭,别对我这么残忍……”
裴守卿反应很大,脊背漫上浸透骨头的凉意。胸口不断积攒止不住的戾气,灵魂更深处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