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犹豫是上点轻薄的胭脂增添气色好,还是扮得更惨些索要更多怜惜好。
外头歇止的动静再一次变得嘈杂。
“报——”
祝胭一到妖界,安排给萤灵的任务便是暗中监视刑冠誉,萤灵撞破刑冠誉的秘密遭受重创,恰好萤雨行至妖都附近及时赶到,她费了许多功夫才将他救出,两妖一路历经波折,最后多亏了一道传送符才免于追杀。
“刑冠誉追得凶,想来萤灵知道的秘密甚大,我们安排的暗桩也被绞去一半,右副使几乎毁了整只手臂,她在偏殿等您。”
裴守卿只好按捺神思,调转脚步迈进偏殿。
萤雨侧坐在床边,她背影紧绷,一直盯着昏睡的成年妖族,修炼再苦再累也没一句放弃的她,侧颜淌下两行清泪,似喜似悲。
“从前我总害怕他势单力薄敌不过蛮横成凶的大妖,修炼的每一晚我都在想,如果他真的枉死妖界我该怎么办……直到今日我偶然遇见,哪怕他灰头土脸遍体鳞伤我仍然感到庆幸……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对吗?”
萤雨没想得到回答,也根本不在乎手臂止不住的伤,她绞干帕子一点一点擦去萤灵脸上的污渍。
“……”
裴守卿理解萤雨的感受,给予足够的空间任由她情绪发酵。好在萤雨并未沉浸在回忆中太久,她擦干眼泪说起正事。
“尊上,萤灵昏迷前反复告诉属下‘万恶之渊’四个字,再多的只能等他平安醒过来。
刑冠誉离开妖都后不知所踪,据暗桩最新消息,妖都界碑是他最后一道气息存在之处。”
万恶之渊……
听着耳熟,裴守卿颔首。目光停留在萤灵身上一瞬,他没记错,萤灵便是扮成祝胭亲族让她离开的那位堂弟。祝胭宁愿别的男子帮她圆谎,也不愿意相信他。
唇角扯出冷笑,拢在袖中的手指轻轻碾着,留下一味足够救命的药,转身离开。
他倒要好好问问,一个草系男妖用了什么手段成为她猛禽一族的堂弟?认了那么多好弟弟,她心里到底留了多少他的位置?
黑气放大他的坏情绪,眉间酸得拧起来,哪怕清理过围绕在她身边的莺莺燕燕。
可他依然会多想,
依然会胸口憋闷郁气。
黑夜悄然而至,临近冬日,山里气候总是冷些。因为藏着重要的人,又赌不起人性,嶂磐山岭外没安排属下把守,裴守卿穿过重重路障回到洞穴。
床帏处摆放着一架夜明灯,在暖白光的拂照下四周透着神性,裴守卿点燃几盏烛火后吹熄符纸,他弹走衣裳上落下的灰尘,轻声行至被窝隆起的床前坐下。
“阿胭,我回来了。好些了么,身体感觉怎么样?”
“……”
被窝一动不动。
“想戏弄我?你明明没睡着却要装睡,阿胭,我听见你气息乱了。”
裴守卿不客气的点破,他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浅浅两个甚是好看。
“你起来看看我,看看我嘛。”语调带着央求的意味,又夹杂亲密的娇。
他俯身欲掀被,被子里头抓得紧,抗拒的力气倒是不小。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挠痒痒了。”
明明他最怕痒,却总以为别人也怕,大着胆子虎口拔牙威胁人,掀被子的动作却是轻了又轻。
“出来好不好,让我看看你。”
被窝里头的人受不了,实在捱不住外头的软磨硬泡,一个不察没抓住被角,成功叫裴守卿看清了面目。
“!”
“怎么是你……”
裴守真顶着他兄长几乎吃人的眼神滚下床,眼神左瞄右转,原本想的借口脑子一懵没记住,临时又想不出好的应对,嗯嗯啊啊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裴守卿近期为数不多的好脸色彻底消失殆尽,眼角漠然下压犹如阎王现世,裴守真只在他杀人时见过,顿时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我我……有一个妖怪突然出现要杀我,嫂子为了救我同我换了位置……她看起来恢复得很好,能看见能听见,就是……”
裴守真企图多为自己争取一线活路,尽管他也知道不过惘然:“就是不见了。”
被换进来也是无辜,结界出又出不去,裴守真困在方圆之地进退两难,嫂子那么厉害,应该没事吧。
“不、见、了。”
裴守卿气得浑身发抖,絮乱的气息下结界内瓷的脆的悉数爆破,炸出粉末。
不可能,四周都有他布下的屏障,她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除非……
裴守真被逼到角落,他有什么办法,尾随他而来的妖实在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