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日日浸泡在冷水里，已然粗糙难耐，犹如老妪。

见到这样一双手，温凛月心中不免泛酸。雨莹在掖幽庭吃了那么多苦。此前为了替她求情，更是时时挨管事太监的皮鞭。好不容易出了掖幽庭，如今却还要抢着伺候她。

她吸了吸鼻子，温声道：“雨莹，你就安心在王府里住着，这些事下人都会做的，犯不着你动手。”

“王妃，我就是下人呀！”杜雨莹脱口而出，“我十二岁就进宫了，辗转各宫当差，又在掖幽庭待了好几年。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你和王爷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我这心里不踏实呀！你救我出掖幽庭，又收留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贴身伺候你，也算我尽点心意。你就成全我吧！”

温凛月拗无奈，只能同意。

“雨莹，你我姐妹之间，你还是喊我阿月吧！王妃长，王妃短的，怪生分的。”

“那怎么行！规矩不能坏！”杜雨莹一听越发惶恐了。

温凛月很清楚对于底层人来说，规矩大于天，皇宫等级森严，人被划分成了三六九等。卑微刻进了杜雨莹的骨血里，根深蒂固，永远无法剔除。之前两人一同在掖幽庭，她们是一样的人，是最下等的罪奴，人人都可轻贱。温凛月可以和雨莹以姐妹相称，互帮互助，共渡难关。

可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裕王妃。杜雨莹虽说已经出了掖幽庭，摆脱了罪奴身份，可她依旧是小人物。两人之间云泥之别，如何还能姐妹相称。

她可以不在乎这些规矩。可杜雨莹却不行。

很多人能够共苦，却没法同甘。

一时间，温凛月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越发觉得王爷说的是对的。应该尽快给雨莹安排一个好去处。她留在裕王府，只会让她俩越走越远。

她苦涩地笑了笑，“雨莹，你来给我挽发髻吧！你挽的发髻最好看。”

她抬步朝铜镜缓缓走去，在镜子前坐了下来。

镜子里映出女孩姣好的一张脸，唇红齿白，眸若点漆。

杜雨莹手巧，女红一流不说，还会梳各种好看的发髻。掖幽庭的宫奴穿统一的衣服，梳统一的发髻。温凛月刚进掖幽庭时总梳不好，没少挨打。是杜雨莹手把手教会她的。

杜雨莹拿上白玉梳子，轻声问：“王妃想要梳什么发髻？”

蓝衣率先提议：“王妃，您不如就梳百合髻吧！现在京城就兴这个发髻。”

“那就百合髻吧！”温凛月可有可无的语气，全然不太在意。

杜雨莹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替温凛月梳好了时下流行的百合髻。精心挑了一根金海棠珠花步摇准备给她插.上。

温凛月及时喊住她：“雨莹，还是戴那根青叶玉簪子。”

这根簪子素雅简洁，不似那些珠钗步摇那般繁琐。她平时戴习惯了，不喜欢换旁的。

杜雨莹面露可惜，“王妃，这海棠步摇多好看呀！特别衬你！”

温凛月眼神嫌弃，“珠子这么多，摇摇晃晃的，太累赘了。”

大婚那日，满头都是珠花宝钗，压得她脑袋都抬不起来，脖子酸得要死。那几串步摇搁发髻上晃来晃去的，季书闲都说晃得他眼睛疼。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从前就不爱戴它们。自打成婚以后，她就更不戴了。省得季书闲说他眼睛疼。

“王妃，您小小年纪就这般不爱打扮，这些钗子步摇只能搁匣子里吃灰，多可惜呀！”杜雨莹不由叹了口气，神色惋惜。

她只得将海棠步摇收进妆奁匣里，给温凛月插.上那根青叶玉簪子。

温凛月对着铜镜照了照，微微翘起嘴角。还是这根簪子看着顺眼呐！

“我这人不图漂亮，只图舒适。”

蓝衣适时插.话：“咱们王妃天生丽质，不戴那些首饰照样光彩照人。都说那大梁二公主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依我看呐，还不如咱们王妃呢！”

温凛月笑了笑，“这话你也就在王府里讲讲，千万别去外头说。”

她哪能和梁舒云比呢！异域女子，向来生得妖艳，风情万种，媚骨天成，是男人最无法抵御的那款。

而她顶多就是小家碧玉型。

梳完发髻，蓝画捧出好几套衣裙供温凛月挑选，“王妃，您不爱戴首饰，这衣裙总得挑套漂亮的吧！

红的，粉的，黄的，蓝的，一一略过，她自发朝那套天青色的暗花细丝褶缎裙伸手。

蓝画忙说：“今日踏春定会碰到好多世家小姐，高门贵妇，这些人争奇斗艳，定会穿得很漂亮的。王妃您总不好输给她们吧！”

这些大家闺秀，内宅妇人，平日里都困在高墙大院内，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