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声陡然消弭,只剩下那道轻柔的声音,拂过心尖,驱散了阴霾,拥抱住他。
谢重渊怔怔地看着余晚烟,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幻觉吗?
他已经好久没有服用丹药了,那丹药的后遗症竟还在延续着,他居然听到晚晚在关心他。
余晚烟见他发愣,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找太医吗?”
余晚烟惴惴不安。
她刚才说完她信谢重渊之后,谢重渊就沉默地看着她。他神色平和,甚至还露出了笑容,看不出有什么不悦,余晚烟却本能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
想起重逢那会儿,在巨大的恐慌和愤怒中,她瞧见谢重渊劲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沙场征战,纵使武功高强,也难免会受伤,更别提背地里还有章平帝和谢璟衡在使绊子。
从孤立无援到今天,谢重渊走得很难很艰辛。他忙于朝政忙于夺权,在思念中描摹她的画像,在幻境中沉沦于短暂的相逢,好不容易寻回了人,却从没给过他半分好脸色,也没有坚定地去信任他。所以,他生气了吧?
余晚烟担心生气后的谢重渊再一次将她彻底与外界隔绝,情急之下,连忙安抚。可为什么谢重渊还在沉默?
谢重渊抬手轻轻触碰余晚烟的脸颊,温热,柔软,没有一触即散。
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你,刚才说什么?”
余晚烟更慌了,谢重渊现在这状态很不对劲,不会是他的身体真出毛病了吧?
“我问你怎么了?需要找太医吗?”
“还有呢?”
“我听说你在战场上受了伤,先前我也看到了你身上这一年来新添了很多疤痕,想问问你,你的伤都好了吗?”
话音刚落,余晚烟猝不及防地被谢重渊拉入怀中。
她的身体前倾,靠在谢重渊的胸口,无处安放的双手举了会儿,累了,放下来搭在他的腰间。
听着急促有力的心跳,余晚烟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个拥抱不含情欲,盛满了谢重渊无尽的爱与突如其来的欣喜。他抓住了他的爱人,而他的爱人在他漫长的等待里终于愿意施舍给他一丝关怀。
“晚晚,你能再问一遍吗?”
耳边颤抖的低语声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期盼怎么也藏不住。余晚烟眼眸低垂,从怪异的恳求里她大抵看清了谢重渊的心思。
“战场那么危险,你虽然武功高强,却是第一次奔赴前线,亲自指挥作战,打退南诏,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睢城,攻打胡人和叛军,解睢城之围,受了伤都没有时间好好休养,回来后还得应对陛下和朝堂大臣。我就想问问你,你受的伤都痊愈了吗?”
他没有听错,晚晚真的在关心他!
谢重渊听得心神激荡,什么方庭岳,什么刘家村,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早已抛之脑后,他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人。
谢重渊低下头就想去亲吻余晚烟。
在即将亲上去的那一瞬间,谢重渊停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点。他担心晚晚抗拒他,不顾她意愿地亲吻又要惹恼了她。负雪说了,气大伤身,晚晚在调养身体,不能让她再生气了。
谢重渊克制着汹涌的欲望,闭了闭眼,急切地询问:“我可以亲你吗?晚晚,可以吗?”
问了,如果晚晚答应了,她就不会再气恼他的亲吻,那应该也谈不上会伤身。
余晚烟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惊讶万分。谢重渊做事一向不管不顾,至少在和她亲吻这种事情上面大多都顺应心意,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征求她的意见了?
真的只是亲一下吗?如果她不接受呢?谢重渊会不会恼了?
余晚烟迟疑着撇过头去。听了那么多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她现在没有和谢重渊做这种亲密事的心思,她不愿意。
小小的动作里写明了抗拒,谢重渊肉眼可见地失望了。被喜欢的人关心,他太高兴了,就只想亲一亲她,没有别的想法。
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谢重渊见她始终不看自己,只得放弃。
没事的,她都关心他的伤势了,说明一切都在好起来。只要……只要她不是和以前一样,为了离开同他虚与委蛇就好。
谢重渊仔细观察着余晚烟,试图看出她是否别有用心,瞧了好一会儿,没发觉异样。
谢重渊想告诉她,他受的伤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