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身代君一事说出来,到时候就是欺君之罪,谁都逃不过。
「不会找到的,就算堀地三尺,奴婢都会找到的。」水碧音的笑意很冷静,冷静得叫人心寒。
「此话……何解?」水老爷莫名其妙地感到后背凉凉的,他今天才发现这平日笑意盈盈的婢女原来是有如此深的心计。
「皇上要找人,没有找不到的,就算只剩下白骨,皇上也会找到的。」水碧音轻笑道。
「皇上?妳拿什么要皇人替妳找人!」水老爷一惊,这丫头莫非是想……
「这是奴婢为什么要入后宫--得到皇上的宠爱,然后哀求皇上为奴婢找人。」水碧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续道:「老爷别担心,没有人敢把这事情抖出去,因为就算把事情说出来了,之前的知情不报都是欺君之罪。」
水碧音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她不是什么笑面迎人的好姑娘,而是一头吃人不吐骨的饿狼。
终于,水碧音成功冒充水小姐入宫,她本是水小姐的贴身婢女,对于水小姐的一切自是了如指掌,要假装对她而言没有问题。
其他人只道水碧音是将功补过,所以才会被逼以身代君入宫,毕竟没有什么人愿意入宫,更别说是冒着欺君之罪。
只有水老爷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对了,水小姐的闰名正是碧音。
自此以后,小婢女成为水碧音,在皇宫里混得风生水起,花了短短几年就成为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皇贵妃,风头一时无两。
水家自也被水碧音带得步步高升,而且没有人敢把当年偷龙转凤一事告诉皇上,依皇上对水碧音的宠爱而言,到最后谁会被关进大牢似乎浅而易见。
至于为什么水碧音没有向皇上提出此事,是她发现皇上极为讨厌别人对她说谎,假若她向皇上亲口道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下场恐怕会很悲惨,所以她一直不敢说,应该这样说,她一直在寻找一个好藉口把这件事说出来。
例如编出藉口说这是她远房亲戚的娘亲,但皇上的线眼这么多,很难保证他不会发现这远房亲戚只是子虚毯有,然后查到自己身上。
水碧音绝对不能在这件事冒险,她一路上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踏上皇贵妃之位,不能因为一点差错而让一切付诸东流。
她输不起。
日覆一日,月覆一月,水碧音开始习惯了这皇贵妃的生活,直到她听到司怜梦的琴声。
就算到水碧音死的一天,她都会记得这曲子,因为这曲子是孙琦小时候最喜欢弹奏的,她还记得自己问过孙琦这曲子的名字,孙琦说这曲子没有名字,只是她闲暇时创作出来的。
所以当天水碧音听到司怜梦的那一曲时才会如斯震惊,然后花尽心思,只为出宫去找司怜梦,向她问个清楚。
没想到最后都是阴阳相隔,只怪这母女亲缘实在太短。
「奶娘是一个很好的人。」司怜梦自顾自地提起来,她又摇摇头道:「我从未跟别人提起这事,只觉得有点奇怪,死人的事似乎再也不值得提起了,对吧?」
司怜梦心里的情绪波动,所以连自称都忘记了。
「只要妳想说,本宫就会听。」水碧音淡淡地道,她似乎也失去了伪装的兴趣。
「奶娘是我很小的时候来到府中,我由她养育长大,偶尔我甚至觉得我跟她比起我跟娘亲更要亲密,这事说起来大约有点不孝,但我是真的这样觉得。」司怜梦闭上眼睛道,孙三娘的面貌出现在脑海里,竟是格外地清晰。
有些人,相对一辈子也始终记不得容颜,有些人,相对几刻却足以铭记终生。
「奶娘的琴艺很好,我曾经问她为何不教琴,她说是因为她到府里应徵当琴师的时候,刚好碰上我出生的那一天,她随着人流来到我出生的院子,无意中看见我刚出生的样子,她说刚出生的我像肉团,竟使她想起她在家乡的女儿,所以想好好养育我,以此弥补她对于亲生女儿的亏欠。」司怜梦缓缓地道,好像生怕这些回忆会随着说出口而烟消云散。
水碧音伸出一手扶着窗沿,背对着司怜梦,仿佛只有这样做方才能使她站立着。
「奶娘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感染风寒而死,临死前她告诉我,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没有带她的女儿出来,其实奶娘很少提起家乡,总共就只提到两次,第一次是我问起她为何要做奶娘是不做琴师,第二次是她临死前,而两次都是关于她的女儿。」司怜梦手托香腮,静静地回忆着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良久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