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开办一间书院还要花这么多心思,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司怜梦坦白地道。
水碧音也明白司怜梦的感受,毕竟十年寒窗苦读,每个书生都是拚命读书,因为只有考上进士他们才会有机会改变命运,加上之前已经有好几次考试选拔人才,可见殿试里当真是高手如云,纵使司怜梦再是自信,不禁都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疑问。
考生何止千千万万,状元却只有一个,水碧音知道牧雨澄开出这条件只是有意刁难司怜梦,要不然他可以稍稍降低要求,毕竟考中进士已非易事,何必硬要司怜梦夺得状元之位呢?
眼见司怜梦这些日子都在苦读,只为掌握自己的命运,只为让男尊女卑的局面结束,只为了能选择心中所爱,水碧音不禁都深深地被她的坚持打动,恨不得自己就是皇帝,能够选出谁为状元。
水碧音沈吟着道:「假若当不上状元,我……也会继续支持妳的。」
「支持我?」
「想办法替妳找学生啊。」
司怜梦摇头道:「如果这事不成,恐怕书院也开不成,试想想莘莘学子发奋读书,无一是为了考上状元光宗耀祖,虽然说学而优则仕的想法并不是儒家孔子一派的想法,但现在的趋向的确是把读书当成升官发财的工具,假若没有这个推动力,恐怕没太多人会把儿子送到私塾,更别说是送女子去读书。」
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是否看兵书看得太多了,司怜梦终于想通了这回事,她不知道这算是领悟还是钻牛角尖,但现实的确残酷,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这里,司怜梦的面色不禁沈下来。
水碧音当然明白司怜梦在忧愁什么,事实上她都在想同样的事情,虽然嘴里说要支持她,但这事情谈何容易呢?毕竟她们要改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燕朝的风气啊。
「要改变女子的命运还有很多方法啦,此路不通,我们就找别的路啊。」水碧音轻抚司怜梦的手背安慰道。
司怜梦深深地看着水碧音,除了这个烦恼外,她另一个烦恼就是家里已经催逼自己成亲,虽然理智上来说,自己成亲跟水碧音并无关系,成亲后也不会影响自己跟她的关系,但……不知为何,总是不想让水碧音知道自己被逼亲的事。
本来已经不想被逼着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尤其是现在她渐渐醒悟到一个事实,使她无法面对自己要跟另一人白头到老--
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找到那个愿意爱她,惜她,尊重她,而自己亦愿意爱她,惜她,尊重她的人。
偏生那却是一个碰不得,爱不得的人。
作为一个孝女,司怜梦自不想丢下爹娘在家里,所以在玉环宫里逗留几天后便决定搬出去,水碧音为显东道主之情谊,所以特地相约与她在最后一夜痛饮一番。
至于在禁酒的后宫里,酒到底是何处而来的?呵呵,水碧音在后宫里还有做不到的事情吗?
于是,两女便轮流抱着一酝酝美酒进水碧音的房间里,放满一张八仙桌,只嗅见一阵阵酒香从封纸里散发出来,使人心神俱醉。
关上门扉后,司怜梦坐下来便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酒?非常香呢!」
「这叫作荔枝酒。」水碧音眨眨眼睛,双手往自己的方向挥动,好让酒香能够更加浓郁。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司怜梦曼声吟出杜牧名句,因为前朝杨贵妃酷爱岭南荔枝,皇帝为博红颜一笑,不惜命下人千里迢迢带来岭南荔枝,虽是奢侈浪费,但听来亦有一番别致浪漫。
「正有此意。」水碧音笑吟吟地道,手也撕开封条。
「杯子呢?」司怜梦四处看看,怎么没有杯子呢?
「没所谓,杯子喝着多缓慢,多没乐趣呢,喝酒当然是一酝一酝地痛饮才有意思。」水碧音以前于市井中流浪,自是喝过不少劣酒,有时候酒瘾发作,只能从客栈中偷来酒液于破庙中痛饮,哪里寻个酒杯?所以久而久之倒是习惯了开酝痛饮,只有在宫廷宴会上时才会收敛张狂之态,但老实说,她从来没有把宫廷上的应酬当作喝酒,那只是娘娘腔的喝法而已。
司怜梦似乎也被水碧音感染,大力地点点头,于是便准备打开封条灌酒,却见水碧音的纤纤素手已经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摇头。
「怎么了?」司怜梦奇道。
水碧音浅笑道:「现在不是流行酒令吗?我们大可玩此游戏啊,还有,妳听说过猜拳吗?」
「猜拳?」司怜梦一怔,这名字她简直听都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