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的话不轻不重,跟杨友军的怒斥相比毫无威慑力,却在半空中化作一枚看不见的针尖,狠狠刺破了杨友军脸上的狰狞。
白老板得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来,稍微迟了一小步只来得及听到了尾巴。白老板双手托着自己的肚子一路疾跑,冲到谢锦珠的身边再粗略一扫箱子里的各色残次品,脸色接连变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杨友军怔愣一刹,重新找到什么底气似的,尖锐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啊!”“我分明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事情都还没搞清楚,你冲着我们嚷什么啊!”白老板没给杨友军好脸,没好气道:“再说了,做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又没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买,你急的哪门子眼?!”杨友军被气得抬着指谢锦珠:“我怎么了?”“我……”啪!白老板挺着自己比谢锦珠还宽大出一倍的身躯,一把拍开杨友军的手,挡在谢锦珠的面前斥道:“老杨,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一个大男人,冲着一个姑娘家嗷什么嗓子?这样显得你气派是吗!”“你有话冲着我们来,少跟她比划划的!仔细你自己的那双爪子!”杨友军瞪着白老板气得呼哧直喘气。白老板重重地啐了一声,猛地转头盯着谢锦珠:“你刚才说的话啥意思?”“什么找错人了?”谢锦珠说话办事一向靠谱,从不在口头上扯虚的。她如果说是找错了,那势必有蹊跷!谢锦珠被他老母鸡护犊子的架势弄得好笑,勾了勾唇对着地上的箱子抬了抬下巴:“在场的这些东西不是村里出的货。”白老板先是本能的点头回应,下一秒就瞪圆了眼睛:“不是村里出的?!”“你是说……”“那这些破烂压根就不是咱们的错?!”谢锦珠面露赞赏。白老板来时的忐忑顿时荡然无存,袖子一抓横肉一抖,抬手就揪起了杨友军的领子:“你几个意思?!”“拿了别处得来的破烂玩意儿扣卿山赴的屎盆子,你是不是想跟我玩儿命!”旁人或许无所谓卿山赴的存亡。可白老板不行啊!卿山赴好,他单是能拿的红利都能吃得肚儿饱。卿山赴若是被人恶意毁了,那他的财神爷跑了,如此夺人财路,跟杀人父母毫无差别!他逮谁都得龇牙!杨友军比起白老板瘦弱许多,双手使劲儿挣扎死活挣不开,一时恼道:“胡说八道!”“这些都是我从卿山赴订的货,货单和证据都在,谢锦珠你简直是……”“我手底下出的每一批货,都会做不同的标记。”谢锦珠打断杨友军的话,在他瞬息变化的神色中轻飘飘地说:“杨老板你事先不知道吗?”杨友军的确是不知道。卿山赴的交货流程比别处复杂许多。例如装货的箱子,无论大小都是统一的样式,装多装少都不许出错。现场摆着的这些,的确都是卿山赴的箱子。不过……谢锦珠曲起手指在箱子的盖子边缘轻轻一敲,看着呼吸骤轻的杨友军说:“例如这里。”“这箱子上做的标记是三点一竖,表示的是三月一日出的货。”现下已是六月光景,这箱子不是新出的。而三月一日杨友军的确从卿山赴买入一批瓷器,当时交接没有任何问题。 杨友军艰难甩开白老板的手,强词道:“箱子只是用来装东西的死物,重点也不是箱子!”“出问题的是箱子里装着的东西,你凭什么认定这些东西就不是……”“因为瓷器上也有标。”谢锦珠像是觉得无趣,一眼都不看杨友军的反应,轻描淡写地说:“我名下出窑的每一件瓷器,无论大小,全都在底部做了特殊处理。”“如此安排的本意是为了以防出假,也是为了确保,后续卿山赴出的每一件器物都可以顺利追溯源头。”杨友军的脸色迅速染上一层灰白。谢锦珠笑得十分微妙:“杨老板若是不信的话,那咱们大可打开这些箱子,把残瓷碎片一件一件全都拼出来,一个个仔细看。”她今日既然敢来,就不怕有麻烦。只要杨友军愿意的话,那就慢慢查!杨友军所有的狡辩抵赖都悉数卡在了嗓子眼,一脸青白。白老板见状怒从心起,当即就要挥拳去砸:“好你个杨友军!”“你之前几次三番坑我就算了,你如今竟然还布这样的大计!我跟你……”“姐姐。”牧恩不理会白老板的怒气,走近了对着谢锦珠轻轻地说:“另外两家也来了。”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