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时辰转眼而过,期间谢锦珠避而不见前来求饶的杨友军,加紧送出了一批南下的白瓷。
这批白瓷的运输路线,会完美避开流民的行动轨迹和叛军路途。等到这批白瓷平安送达,就会是卿山赴在南方打开市场的关键一步。三洋村内的窑火不会熄。这是数个村庄的全村命脉,只有守住了这一脉窑火,生机才不会断绝。下一步就是立马加建防御。谢锦珠先是赶到县城,没给白老板反问的机会,直接说:“信不信我?”白老板面色微凝,想也不想地点头:“信!”“那就搬。”谢锦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防患于未然,比死到临头再烧香来得关键,索性粗暴一刀切。“现在就回去收拾你家的细软,把家里人和重要的东西,赶在两个时辰内全部转送到村内。”除了白老板外,谢大花一家和卿山赴的人都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谢锦珠说:“等到今夜子时,我会要求封村。”大疫时村口严格封锁过一次,如今不过是再来一次。不过这次的风险与上次相比又不一样。白老板不等谢锦珠说出多的,当即表态:“可以。”“无需两个时辰,我现在就回去叫家小动身!”从安城苛征重税的消息传出,类似白老板这样的商贾之户,早就在为自己暗中筹备脱身的底气。只要有了确切的目的地,随时可以出发!谢锦珠满意点头:“那就尽快。”“到了村内,我会临时为你一家腾出落脚的地方,至于城里的铺子……”谢锦珠想到白老板倾尽心血的方圆斋,无奈道:“尽人事吧。”什么东西没了都可以从头再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白老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跑出去的时候脚跟都没沾地。谢锦珠又对着赵大娘说:“我四姐夫那边……”捕捉到赵大娘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涩,谢锦珠硬着头皮说:“我听说他在赌坊里烂醉如泥形同乞丐,大娘要是于心不忍的话,我其实可以……”“不管他。”赵大娘咬着牙说:“我这个当娘的已经尽力了。”“我问心无愧。”她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赵春生愿意怎么活怎么死,那是他自己的事儿!谢锦珠面露了然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那就按我说的办。”“大娘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咱们半个时辰后出发。”为了不引人注目,被安排回村的人会分作三批在不同的时间出发。万幸卿山赴每日来往的车马不少,哪怕是赶在入夜之前频繁往来,也不曾引起任何人的侧目。该叫的人都叫回村了,下一步就是村内的自我防御。谢锦珠话说得非常直白:“咱们这地界可能就要不太平了,是否能端得住手中的饭碗保得住自己的命,全看此刻的选择。”村内护卫队建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牛师傅的指导下,本就一身彪肉的村民也练得很是像样。再加上谢锦珠之前扩建窝棚,收纳外来人士,广招工的举措,三洋村现在足足有将近两千人来往活动。护卫队的规模也从一百六十人,扩充到了六百三十二人。区区几百人,和正儿八经的兵马壮队相比不堪一击。可若是放在一个村落内,那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彪悍之力。谢锦珠察觉到气氛的肃然一绷,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咱们有自保的能力。” 流动的匪患也好。流窜的逃兵也罢。不管稳坐县城,手握府兵的县太爷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三洋村数千人的性命,始终都会被握在自己的手里。村长等人意识到什么,都不受控制地捏紧了呼吸。谢锦珠反手一挥,沉沉地说:“把仓库里的东西抬出来。”跟装瓷器的箱子不同,被抬出来的大箱子沉甸甸的,压得抬东西的人脚步失控打颤。谢锦珠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在四周的人探头之前,直接从里头拿出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弯刀!这一幕不仅惊得村民接连抽气,就连牛师傅和老鬼都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是兵器!弯刀长弓箭矢长剑,甚至还有份量惊人的流星铁锤!如果这些箱子里装的全都是这样的东西,那谢锦珠是什么时候弄到的?!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么多武器弄进村的?!在宛如排山扑海的惊讶声中,谢锦珠手腕一抖震出刀锋的寒芒。谢锦珠眸色沉静如冷月,声音不大,却字字皆清:“能为自己的性命,以及家人的安危奋力一搏的机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