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得了这气?
可最让他崩溃的还不是这个。
是傅明珠——死活不自己骑车!
天天蹲在他那辆死气沉沉的自行车后座,手里拿着奶茶,笑眯眯说:“二哥你腿长,骑车快~”
傅枭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坡道,腿肚子都在发颤,恨不得背上长俩马达。
忍了三天后,他一咬牙,把车子骑去找修车师傅,干脆利落地说:“把我后座拆了。”
放学那天,傅明珠站在校门口,看着傅枭那“瘦身”后的单车,后轮孤零零地转着风。她眼睛瞪圆了:“你后座呢?!我人呢?!”
傅枭甩下一个“祝你好运”,扬长而去。
还好姜糖骑车路过,看着她眼圈都快气红了,顺手载了她一程。
傅明珠一边在后座哼哼着控诉傅枭的“冷血无情”,一边扬言要向傅祈年告状。
果然,倒霉的是傅枭。
当晚,他被罚站在后院,从黄昏站到天黑。
明月下班回家,看见他拎着校服站得笔挺,像个受训小兵似的,没好气地招手:“行了,进来吃饭。”
餐桌上,明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傅明珠碗里,又顺口教训了句:
“你自己的事要学着自己做,明天开始自己骑车去上学,别老使唤你二哥。”
话音刚落,小姑娘脸一垮,叉子一扔,眼泪说来就来:“妈妈不爱我!妈妈偏心傅枭!呜呜呜……”
她哭着冲出去,没多久,傅祈年就抱着她红肿的眼睛进了餐厅。
他一边轻拍她后背,一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气定神闲地说:
“明天周六,我们一家去看日出,好不好?”
餐桌另一边,明月和傅枭动作一致地沉默。
一个默默啃排骨,一个默默划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傅祈年见状,伸脚在桌底下轻踢明月,目光挑衅,还朝她扬了扬眉。
明月咀嚼了两下排骨,才慢悠悠开口:“去就去,晚点北辰也回来。”
傅枭没抬头,只低声哼了一句:“那我明天早上装病。”
*
翌日。
山路弯弯,云雾缭绕。
清晨五点,一辆老款吉普在相公山山脚停下,天尚未亮,车灯穿透雾气,将前路照出一条浅浅的银白。
傅祈年利索地跳下车,“赶紧的,不然只能看太阳落山了。”
傅爷爷背着双手慢悠悠下车:“你小时候每次看日出都嫌累,现在倒成了领头的。”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傅祈年笑着顶嘴。
明月把毯子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给傅奶奶披上:“妈,小心山上风大。”
傅奶奶嘴里嫌弃:
“看个太阳搞这么隆重,要不是你爸说‘老傅家要团团圆圆’,我才不爬这鬼山看什么破日出。”但眼神里,却分明藏着柔和的亮。
傅枭扛着热水壶,傅明珠抱着装鸡蛋的袋子,姐弟俩边走边斗嘴:
“你动作慢得像个蜗牛。”
“你走快点我就坐你后背。”
“你闭嘴。”
“我就不,你能奈我何!”
“哼,得瑟啥!”
山路不短,但走得不急不躁。
像是从前所有磕磕绊绊的日子,一步步地被原谅、被接纳。
*
登顶时,天边刚泛出一点鱼肚白。
几人站在山巅,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像要更靠近那一束将破云而出的光。
一轮朝阳,从山峦之间缓缓升起,万物在光里苏醒,雾气被金色一点点撕裂。
傅北辰架好相机,说:“站好,拍一张全家福。”
众人依言排好。
“哎,老弟不在真可惜!”傅枭感慨了一句。
傅爷爷轻哼一声:“谁让他不回家,活该自己照镜子看自己。”
傅明珠捂嘴笑:“那他岂不是只能和自己团圆?”
“快拍快拍。”傅枭嚷了一句,却不自觉站得更直了些。
快门“咔哒”一声响,定格了这一刻。
照片里,是傅家三代——
老人依偎,兄妹嬉笑,中年人目光坚定,空出来的位置,风轻轻吹过。
*
这一年,是2000年,世纪初始。
他们走过很多坡,也错过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