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响。卢老爷跪在灵堂中央,颤抖的手抚过卢家诚尚未完全冷却的面庞——三日前还在夫子山上赏月饮酒,此刻双目圆睁躺在棺椁中,嘴角残留的暗红血迹,将素白殓衣晕染得触目惊心。?8+1!k*a~n*s!h′u+.·c¨o·m^
\"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查出真相!\"卢老爷掀翻供桌,青铜烛台滚落,烛泪溅在青砖上凝成蜡霜。灵堂内外哭声骤起,却无人注意到管家悄悄将一封密信塞进老爷袖中。
子夜时分,夫子山大营万余精兵整装待发。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卢老爷身披黑色大氅立在点将台前,身后\"卢\"字帅旗被山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我儿暴毙,死不瞑目!\"他的吼声惊起满山寒鸦,\"今日起兵,讨个公道!\"
林怀远闻讯率洋州大营守军围剿,马蹄踏碎深秋的霜露。然而山道两侧早有伏兵,滚木礌石倾泻而下,火把将整条山谷照得亮如白昼。他的长枪尚未挥出,暗箭已穿透咽喉,温热的血溅在道旁野菊上,转眼凝成黑褐色。
城外,漄州岛秀水军临时的大营内,海风卷着咸腥掠过空荡荡的演武场,几面残破的军旗在桅杆上无力摇晃。三日前,朝廷加急送来的调令让郭淮速速北上返回秀水镇,那是秀水军的驻地。待卢家在洋州起事的军报送到他的手上时,他的水师已越过瓯北,不日即将靠岸。
波州城外的官道上,三骑快马踏碎满地月光。韦程银甲染血,腰间佩剑还在往下滴着暗红血珠。楚王紧握缰绳,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却仍保持着威严,月娥紧跟在旁,手中长鞭不时挥出,驱赶着身后如流萤般逼近的追兵火把。
\"快!过了前面的山口就是波州的地界,到那儿就安全了!\"韦程的呼喊混着风声,惊起林间夜枭,刺耳的叫声撕破漆黑的夜幕,三人的身影在月光下飞驰,恍若逃离深渊的惊弓之鸟。
初秋的晨雾还未散尽,太子寝殿的湘妃竹帘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太子半阖着眼,锦被滑落至肩头,昨夜册封大典的疲惫尚未褪去,忽听得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骤雨敲打芭蕉叶。
\"殿下!兵部密报!\"朝露撞开雕花槅门,鬓边的玉簪随着喘息轻颤,手中的折子还带着晨露的凉意。太子猛地睁开眼,接过折子时,玄色寝衣的系带还散落在床榻。
密报展开的刹那,宣纸上\"洋州卢家举兵\"六个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窗外的鸟鸣声戛然而止,唯有案头铜漏的滴答声愈发清晰。\"希安!\"他霍然起身,玄色寝衣下摆扫落案上镇纸。
\"禀太子,风羽卫尚未收到确切消息。\"希安单膝跪地,腰间软剑泛着冷光,\"只知洋州近日戒严,往来商贾已被拦下数日。\"
话音未落,府外突然传来金铃响动。\"太子殿下接旨——\"尖细的嗓音穿透晨雾,太子望着铜镜中自己尚未束冠的模样,抓起玄色外袍匆匆系上。铜镜里,他苍白的脸色与昨夜受封时的荣光判若两人,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几片金黄的叶子落在密报上,盖住了\"卢家诚暴毙\"几字。
太子踩着满地银杏叶疾步踏入寿昌宫,玄色朝服的广袖扫过鎏金门槛。殿内三百余官员挤作一团,议论声如沸鼎腾浪,青玉砖缝里还沾着未干的晨露,倒映着群臣交头接耳的虚影。
\"卢家拥兵过万,洋州守将竟一战身死!\"某侍郎攥着象牙笏板的手微微发抖,朝服下摆被身后人挤得歪斜,\"定是早有谋逆之心!\"话音未落,御史中丞的咳嗽声穿透喧嚣:\"且慢!卢家归顺多年,若非骤然丧子......\"他的话尾被某尚书的冷笑截断:\"丧子便要举兵犯上?分明是狼子野心!\"
蟠龙柱下,陆相开口,\"诸位莫要妄加揣测。当务之急,是筹谋平叛之策。\"他话音刚落,右侧文臣队列里突然响起嗤笑——另一尚书捻着胡须,目光扫过太子尚未束好的发冠:\"监国殿下既已到了,何不速速定夺?莫要让陛下久等。\"
金銮殿深处,圣上的紫檀卧榻隐在九扇描金屏风后,唯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穿透重重鲛绡。太子望着龙椅上空空的冕旒,喉间泛起苦涩。昨日册封时还能勉强起身的皇祖父,此刻连临朝都成奢望。他深吸一口气,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叮当作响:\"传旨,命......\"
此时,武将队列中,大将军猛然出列,铁甲上的狮头吞口在晨光里狰狞可怖,\"末将请命亲征!定要将卢家逆贼斩于马下!\"此言一出,殿内嗡鸣更甚,文臣们纷纷摇头,武官们摩拳擦掌,唯有屏风后的咳嗽声愈发急促,惊得檐角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