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灵儿跌跌撞撞冲进来,鬓边银饰随着急促的喘息叮当作响:\"嫂嫂!求你带些人马去全州!卢二爷的五万大军压在望仙坡,全州北方夏国窥视,城中守军...\"
贞孝转身,案上青铜烛台被袖风扫得晃动,烛火将她紧蹙的眉影投在军图上,\"你阿渊哥哥的部署自有深意,若此时分兵,粮道未断而刘建德反咬一口,湘州都会陷入绝境!\"
立洵捏着腰间玉佩来回踱步,锦袍下摆扫过满地碎银似的月光:\"可若刘建德得知我们撤防,定会派兵跟进。湘州距余州尚有三日路程,一旦...\"
\"他不敢。\"苍老的声音自帐角传来。老将军陈显章提剑进入大营,浑浊的眼珠在烛火下泛起精光,\"浔州军先锋昨夜已潜入余州,此刻城头怕是早换了浔州的战旗。刘建德若贸然追击,只怕腹背受敌!\"
灵儿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绣着金线的帕子从指间滑落。贞孝凝视着军图上蜿蜒的湘水,忽然想起密信末尾火漆印旁的朱砂批注——那是只有她能看懂的暗语:\"全州无忧\"。
\"传令下去,三刻后拔营。\"贞孝将密信收入袖中,目光柔和地看向灵儿,\"灵儿妹妹,你要相信你的阿渊哥哥,时局会变得。\"
营帐内烛火昏黄,夏世安捏着断成两截的箭镞来回摩挲,箭杆上暗红血渍早已干涸。三日前余州守将战死时,这支箭穿透他咽喉钉在城门上,此刻在掌心泛着森冷的光。
\"夏将军,刘建德每日派轻骑叫阵,弟兄们...\"副将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兵刃相击声。两人对视一眼,夏世安已按上腰间长剑,只见两名亲兵架着个白衣女子踉跄而入。
\"抓到个鬼鬼祟祟的!说是给将军送信。\"亲兵扯下女子蒙脸黑巾,露出张苍白却坚毅的面容。女子死死攥着怀中油纸包,指尖因用力泛着青白:\"我从浔州来,有太子密信!\"
夏世安瞳孔骤缩,副将慌忙要夺,却被他抬手拦住。展开素绢的瞬间,火漆印上的蟠龙纹样映着烛火,字迹如铁钩银划:\"世安兄,死守余州,城在人在...\"
\"太子为何不来?\"副将凑到夏世安身侧,他的声音带着破音,帐中悬挂的羊皮地图被穿堂风掀起边角,露出余州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营寨标记。夏世安望着密信末尾的朱砂批注,忽然想起去年在浔州与立渊对弈时,对方落下最后一子说的那句\"虚虚实实,方为制胜之道\"。
\"传令下去。\"他将密信收入怀中,目光扫过副将骤然失色的脸,\"让城墙上每隔三丈挂太子玄色旌旗。\"见副将欲言又止,他压低声音:\"待浔州援军抵达,你亲自佯装护送太子轿撵入城。轿中用稻草扎成人形,披上太子锦袍。\"
帐外突然传来梆子声,夏世安望向女子怀中那包用油纸裹得严实的物件——那分明是太子随身的鎏金错银佩。他伸手接过油纸包,触到内里坚硬棱角时,终于露出笑意:\"告诉太子,余州城头的战旗,永远姓吴。\"
副将退出营帐时,夜雾已漫过营寨围栏。远处官道上虽不见援军踪影,但他知道,明日拂晓,那顶装饰着蟠龙纹的玄色轿撵,将载着足以震慑敌军的假象,缓缓驶入余州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