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应声,文宣却抬手制止。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密信,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还记得三日前送来的密报吗?东海王的侧妃是吴国旧臣之女。\"
乐安瞳孔微缩:\"您是说......\"
\"明日朝会,这封信会出现在太子书房。\"文宣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苗贪婪地吞噬着边角,\"邺国御史台有位言官,与太子幕僚私交甚笃。只需透露半句''东海王与吴国暗通款曲'',再加上这封似是而非的密信......\"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乐安瞬间拔剑出鞘。文宣却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角信纸投入火盆,看着灰烬飘向帐顶:\"告诉暗卫,放他们回去报信。\"他转身望向地图上邺国都城的标记,指尖重重划过太子与东海王的封地交界线,\"让邺国的两位殿下,尝尝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颖阳军帐内烛火摇曳,镇南王如宗将狼毫狠狠掷在沙盘上,墨迹在梁国疆域图上洇开,恰似一道狰狞伤口。帐外秋雨敲打着帐篷,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更添几分肃杀。
\"西都密探传来急报,太子已撤换三个州府知府,御史台半数言官联名弹劾我部将贪墨!\"亲卫单膝跪地,呈上染着水渍的密信,\"工部尚书之子突然外放,分明是要截断我军粮草通道!\"
如宗猛地踹翻案几,青铜酒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他脖颈青筋暴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好个如宁!平日里装得仁慈宽厚,如今竟在背后磨刀霍霍!\"
帐内将领们顿时骚动起来。先锋将军拍案而起:\"王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点齐五万铁骑杀回西都,清君侧!\"这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拔刀声。
\"都给我闭嘴!\"如宗怒吼一声,抓起案上的剑鞘狠狠砸在地上。他踉跄两步扶住沙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吴国大军就在边境屯兵,我若擅自撤军,便是置梁国安危于不顾!\"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随着怒火起伏,\"只怕我前脚刚走,后脚颍阳就成了吴国的囊中之物。到那时,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定要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帐内陷入死寂,唯有秋雨沙沙作响。如宗瘫坐在虎皮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帐顶。油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壁上扭曲变形。良久,他缓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传令下去,密切监视西都动向。再派人去边境,给我盯紧吴国军队,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夜深了,如宗独自坐在帐内,凝视着沙盘上的小旗。
窗外,秋雨依旧,寒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