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州城的街巷被厚雪覆盖,只偶尔有巡夜的灯笼晃过,留下几点昏黄的光。+x-k,a¢n+s¢h-u+j_u?n+.~c\o¢m^杨轩的心腹赵武缩在府库外的墙角阴影里,棉靴踩在积雪中,几乎听不到声响。他眯着眼,借着府库檐下挂着的风灯,仔细打量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路太顺了。从东门混进城时,守兵果然如柳氏所说查得松散,连他们藏在破棉絮下的绳索撬棍都没翻出来;穿街过巷时,偶尔撞见的巡逻士兵也只是随意瞥两眼便走开,仿佛这漫天风雪早已冻僵了他们的警惕。赵武心里的那点疑虑,早被这顺遂磨得差不多了。
府库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一队穿着粗布短打的仆役正列队往外搬粮,每人肩上扛着半人高的麻袋,脚步踉跄,显然是累极了。走在队尾的两个仆役脚下一滑,连着人带麻袋摔在雪地里,麻袋口子被磨破,金灿灿的谷物争先恐后地滚出来,落进积雪里,像撒了一地碎金。
“废物!”旁边守着的士兵立刻厉声喝骂,靴底踹在雪地上发出闷响,“没长眼?这是明日要给流民救命的粮!糟蹋一粒都该打!”他一边骂,一边招呼其他仆役,“快捡起来装袋!一粒都不能少!”
仆役们慌忙跪在雪地里,手忙脚乱地把粮食拢进麻袋,冻得通红的手指在雪粒里扒拉,连嵌进砖缝里的碎粒都没放过。
赵武在墙角攥紧了拳头。他看得真切,那洒出来的粮食饱满沉实,探子说的没错,柳侧妃也没骗殿下——海州府库果然粮满仓!他回头给身后的几个弟兄递了个眼色,示意再等等,等府库里的人都走干净。城外还有几十个弟兄在护城河沿岸接应,只要把粮运到那里,就能用早已备好的马车拉走。
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细针扎似的。赵武缩了缩脖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军中缺粮,得多搬运几趟才能搬完,得让城外的人把马车再往近处挪挪……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府库里的动静渐渐歇了。最后一队仆役扛着空麻袋离开,守在门口的士兵也撤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兵卒抱着长矛,靠在廊柱上打盹,哈出的白气在灯笼下凝成一团团雾。
“动手。”赵武低喝一声,声音被风雪吞了一半。
身后的黑影像狸猫似的蹿出去,手里的短刀在雪光里闪了一下,没等兵卒哼出声,就被捂住嘴拖进了阴影里。`n`e′w!t?i.a¨n,x_i-.^c*o′m!不过片刻功夫,府库门口就静了下来,只有风雪刮过空廊的呜咽声。
赵武带人摸进府库,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微光,只见一排排粮囤堆得比人还高,麻袋上的麻绳勒得紧紧的,看着就沉甸甸的。“快!直接扛整袋走!动作轻点!”他压低声音下令,自己先弯腰扛起一个麻袋,只觉入手沉得很,粗麻的触感蹭着肩头,心里更踏实了。
弟兄们两人一组,小心地抬着粮袋往门口挪,尽量避开地上的杂物,生怕发出响动。很快就搬出来十多袋,在府库外墙根码成一小堆。赵武看差不多了,挥手示意两个弟兄先送出去:“沿西边矮墙走,护城河老槐树下有接应,告诉外面先运一批回营,再叫多些人手过来!我们得多搬运些。”
两人点点头,一前一后扛着粮袋消失在巷口。大约两个时辰后,赵武已经带人运走府库大半粮食。天色渐亮,他正准备带人进府库最后一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他心里一紧,回头看去——竟是被打晕的一个兵卒醒了,正挣扎着伸出手,死死攥住了他腰间的玉佩。
“找死!”赵武想扯回玉佩,可那兵卒攥得死紧,一时竟没扯开。巷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高喊:“什么人在那里?”
是巡夜的!赵武心一横,抽出腰间的短刀,干脆利落地割断了系着玉佩的绳子,没办法那枚刻着“杨”字的玉佩只能被兵卒攥在手里,转身低喝:“剩下的先不搬了,走!”
剩下的几个弟兄立刻跟上,一行人借着雪影掩护,很快消失在深巷尽头。
带队巡夜的文宣赶到时,只看到倒在地上的兵卒,还有他手里紧紧攥着的玉佩。旁边的随从怒道:“大人,追吗?”
文宣弯腰捡起那枚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字,忽然低低地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必追了。”他把玉佩揣进袖袋,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声音轻得像风,“让他们走。”
随从不解:“可府库的粮……”
“丢不了多少真东西。”文宣转身往府库走,靴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那些粮囤看着沉,里面大半是沙土,也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