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光在听到“病美虫”没什么气力却满是歉意的声音就觉得对方的状态其实挺不好,但或许是药剂的作用,自己应该不用担心对方有事,也不用担心自己成为扰乱虫族历史的“罪虫”。
“不要,我又不缺这个。”狐狸眼无比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眼尾上挑,注视你时,仿佛眼中人是夜空中最闪耀的星星,是天上月,世间客。
像是深深的沼泽,把入眼的一切吞没,沉浸。
亚伯利斯显然也预料到了对方的拒绝,并不意外,只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询问:“那你想要什么呢?”看在他治好小雌崽眼睛的份上,他尚且对这只奇怪雌虫有几分容忍度……
然后,他就看见黑发雌虫指了指散落在一旁地上的东西,这是……亚伯利斯眉目一顿,要自己赔偿所有的东西吗?只听对方的声音传来,平淡异常,带着理所当然:“我的兔子压扁了,好运落地了,不管用了,你得负责。”嗓音平静,没有和话语里相对应的调皮,只是带着理应如此的坦然。
古老的编扎工艺,也算临摹陌光暂时能想出来的借口。脑中回想着小雌崽的话语,就说了这么一通话出来。
好运……落地了?就……挺莫名其妙的。
亚伯利斯看了看被散落的东西压扁的兔子,罕见的沉默,那是他哄小雌崽的东西:“那我……再给你做一只?”他声里有些不确定,“嗯,当然。”回应他的是对方坚定的声音,语气里散漫且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仿佛本该如此。
亚伯利斯不知怎的,黑发雌虫的声音明明很温和,可他就有种被气笑的感觉:“自然可以,这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我现在手边没有银尾草。”
林陌光语调散漫,一副不羁模样,表达着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我不管的态度:“对哎,那怎么办?那兔子我还挺喜欢的。”
亚伯利斯颇有些无奈,又像想到了什么:“那雌崽的眼睛……怎么做到的?你是医生吗?”话问出口,亚伯利斯的眸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黑发雌虫,等待着对方的答案,那紫色的“布”到底是什么?
然后,对方默默把一只手伸到他的眼前,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他面前炫耀似地晃了晃——2?
“这是个奇迹,至于原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或许……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我可以考虑考虑透露一点这个症状的治法。”林陌光看着眼前直直盯着他的“病美人”,不知怎的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他想让这只雌虫开心点。
神态言语给人一种“博蓝颜一笑,自当竭力”的错觉,亚伯利斯之所以这么肯定是错觉,是因为对方的演技实在太差。明明听起来像是逗趣儿的语句,紧绷的下颚却出卖了他。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亚伯利斯其实在眼前这只黑发雌虫眼底没有察觉到半分波澜。带惯了假面的虫,一眼就能看破对方的伪装。
或许大概是以为自己全副武装,就不会有人能看得出他的面部表情吧,眼前这只黑发“雌虫”的表演并不认真。
无疑,他私心里其实并不想说这样的话。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到目前为止也看不出来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亚伯利斯也只能顺水推舟,眼睛里带着微薄的笑意。
林陌光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一身黑的增速被对方认为是稚气未退的中二装扮,更不会认为自己因为小雌崽儿罕见发的善心,在对方眼里是伪装。
林陌光深吸了口气,其实他的心脏从刚才看到“病美人”站立不稳,直接给自己来了一针后就很不舒服。
他站在后来者的角度,来亲历这段历史。一直知道这个时代雌虫活得艰难,可是林陌光何尝不明白,如果不这样做,虫族这个“族群”毫无疑问会成为消失的众多宇宙文明之一。
整个黑暗时代所走的路——虽然错误,但仍然正确。
雌虫依靠雄虫精神力来平复精神海,雄虫的信息素是雌虫生命中最好的良药。整个族群束雄虫于高阁,制雌虫于枷锁。高阶雄虫是家族的财富,主星上的几乎所有雄虫一生也没有离开过主星。而雌虫更像是整个族群的一次性损耗品,他们的苦痛能支撑起整个族群的稳定,是没有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