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理不帮亲。”

“我会一点医理，你能让我帮你先看看吗？”

也许是堂嫂失去反抗的能力，也许是她没感受到危险，王惜悦还是顺利地解开了她环抱孩子的双手，然后进行切脉。

王倩倩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一幕，她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她以往见到的堂嫂基本不会抬头看人，总是低着头不停地做事，就算是遇到她们这些亲戚，她也只是点个头打声招呼就很迅速地避开。

她一直以为是堂嫂不爱跟她们说话，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是不敢。

王倩倩难过得直掉眼泪，她其实已经很久没见到堂嫂了，最后一次还是几个月前，娘总说让她避开三婶一家人，所以她从没主动上门探望过。

她都不敢想象，这四年来堂嫂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她突然间很害怕知道真相。

在王惜悦要吩咐王倩倩帮忙的时候，她抬头就见到小堂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断后退，最后干脆直接扭头就跑了出去。

王惜悦只得无奈叹气。

这孩子被保护得太好，第一次见到这样残忍的家暴现场，这一幕怕是会在她干净的心上留下一道难以消除的痕迹。

这不好的印象也许会跟随她一辈子，让她始终没有安全感。

王熙杰受到的冲击也不小，这样粗暴的一幕他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更可恶的是，还是他的亲戚。

王惜悦为了进一步确诊，只能继续要求：“堂嫂，你张开嘴巴我看看。”

张氏刚想照做，只是她忍不住胸腔的震动，一口血咳了出来。

王惜悦忙拿出手绢帮忙擦拭干净，她压抑着颤抖地双手，继续平静询问：“堂嫂，平日可有午后潮热，伴有畏风，怕冷，盗汗，有大小关节疼痛、头痛、四肢乏力、腰酸等症状。”

张氏木然地点点头。

王熙杰看妹妹把脉之后眉头紧锁的样子，再看看气若游丝的堂嫂，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悦悦，堂嫂怎么样了？”

王惜悦没有急着回答，她看着堂嫂怀里两个孩子脸呈蜡色，头发枯黄毛躁，瘦小的样子看着似乎才一两岁，肯定是长期的缺乏营养，她很不放心，也对她们一一把脉。

还好孩子没事，只是吃不饱睡不好导致的身体虚弱。

她在寺院修行的时候，也经常给院中僧人和庙里尼姑治疗一些常见小病。

虽然她没有实际遇到这个病症，但根据师傅所述和医书所载，结合堂嫂的脉象和症状。

【咳嗽无力，气短声低，咳痰夹血，血色淡红，纳少神疲，面色晄白，颧红，舌质光淡，边有齿印，苔薄，脉细弱而数。】

这就是气阴耗伤证肺痨。

王惜悦想了想，还是沮丧地跟哥哥说出自己的判断：“可能是痨病。”

“无休止的劳作，营养跟不上，再加之月子里没有好好休息，心情郁结和长期遭受殴打导致她的身体内外严重损伤。”

这还只是内里的疾病，还有她的外伤，她的腿骨她刚才摸了一下，股骨严重错位。

用那么粗的木棍打人，她还没揭开衣服就能猜到堂嫂全身定然没有一块好肉。

想着救命如救火，治病救人刻不容缓，王惜悦当机立断，“哥，你去架马车过来，我手里药不够，也没把握治好此症，我们必须带堂嫂去县上医治。”

“哥，你顺便将这边情况跟祖父母说一下，等我回来，此事由我全权处理你不用管。”

王熙杰看妹妹脸色沉得要滴墨，气贯全身手止不住的捏成拳头，他知道妹妹此刻已经在愤怒爆发边缘，看来三婶一家这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他很是担忧妹妹情绪失控，急忙安慰道：“悦悦，我这就去安排。”

“悦悦，无论你做什么哥哥都永远支持你，别怕！”

王惜悦回头，看到哥哥那着急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满腔怒火，缓缓点头：“哥，谢谢！”

等哥哥离开之后，王惜悦怕堂嫂失去求生意志赶紧开口保证：“堂嫂，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相信我。”

“我现在把你抱到床上，先帮你接正腿骨，简单处理一下身上的外伤，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县里治内伤，好吗？”

在堂嫂点头同意后，王惜悦轻轻将堂嫂抱了起来安置在床上躺好。

她整个人的重量轻得过分，干柴的身躯就像一副骨头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