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痛快点了头。
这边刚把顾筠擡走,其它葫芦串上的人也陆陆续续醒了,高地村的儿郞们喜出望外——这不全是他们村走路来的人吗?难怪衣裳那么的熟悉。
取了布头,揭了蒙眼布,解了捆手脚的麻绳,这些人终于彻底醒了。
一认出灯下站着的是自己人,情感丰富的立马放声大哭。
“梨花,出大事了啊,变天了变天了,俺们李县遭大匪了!”
“唉,俺们就不该贪那点粮食和布!梨花,俺们差一点……连小命都交待了,呜呜呜!”
“不该贪心的,不该贪心的!”
沈莹安慰完这个,又安抚那个,闹了半天终于让他们平静下来,说清了事由。
原来,沈莹他们的骡车前脚才出城,这群十来个走路的村民竟又悄悄摸了回去——他们在路上陆续遇见住在县城附近的村民,那些村民说:
“哎呦喂,你们咋能不知道呢?锦绣坊的顾家大小姐为她祖母积福,正差家丁在三个城门口放粮,施布,施鞋袜呢!
咱们全李县只要知道这消息的,没有不拖家带口的进城捡大便宜去的!
你们咋能不捡呢?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布啊!鞋袜呢!还是锦绣坊的。
他们身上的衣裳都多少年没换了?补丁叠补丁。
粮食更难得了,这逃难缺的就是粮啊!
高地村的这些穷人看一眼自己脚下进了水破了洞的布鞋,道:“等拿了粮食和布卖掉以后,俺们再合夥雇一辆快车,这不是就可以赶上梨花他们了?”
这样粮食和布都有了,又不用走那么多路,岂不是两全其美?
谁知顾家前脚施完东西,后脚一群骑马的土匪便进了城,全挥着大砍刀,和几个歪瓜裂枣的守城兵士当场互砍起来。
给他们这些人吓得魂都没了,一窝蜂全朝城外涌,可惜城门早被土匪夺了下来。
“谁都不许乱跑,谁跑谁下去见阎王!”领头的那个蒙面的土匪小孩骑在马上一箭射来,利箭从他们的脸旁擦过,嗖地插在了城门的中央。
吓得他们全跌坐在地上。
没过一会儿,连守城的兵士也识相地扔了武器全部投降。
没法子,这边的城门眼看出不去,他们只能颤着胆儿往榆钱镇那边的城门跑,谁料跑到中途便看见县衙的方向直冒青烟,紧接着顾家那边也起了大火,那火大得连雨都浇熄不了。
整个城的县民都乱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横冲直撞,不少人背着行李要往城外逃命。
他们这夥人也夹在人流里,想趁机混出城来追沈莹他们,谁知墙根下突然闻到一阵烟,便莫名其妙全晕倒了。
等不醒人事后再醒来,就看见了沈莹他们。
“梨花,俺们错了,俺们以后再也不擅自乱跑!你说啥,就是啥!”
沈莹这会儿也被吓了一跳,县衙遭匪,顾家被烧的事,她当然全都知道。
书上是这么写的么,可宋锦西和宋小北做了土匪,还造反起了义,这她可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呀!
老宋家厉害,老宋家牛气,造反啊!难道宋锦西他想当皇帝么?
沈莹一拍脑门,见鬼,谢霜儿还在城里呢!未来大荆朝,这对鸳鸯是不是还要来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谢貂蝉配宋吕布?
沈莹心砰砰砰直跳,弃了众人就往骡车的后面跑。
她提灯一照,骡车后面拉的是一个板车。
她掀开上面的稻草和蓑衣,只见一卷皮革帐篷布和几卷油布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也不管雨打在了脸上,她恼火地在板车里一阵翻找,什么也没有找到。
正当要放弃,却发现油布与油布之间卡了一卷什么。
她打开一看——包着的是卷轴,卷轴上绘着地图,上面写着《东南郡全郡舆图》一行熟悉的小字。
这舆图明显是某人手笔,自己画的拓本!
宋锦西,你什么意思啊?沈莹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