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如何能拒绝?”
“都说祝家的小姑娘从未涉足商界,心思单纯,不懂经商,我看说出此话之人,才是真的心思单纯。”陆景和感慨般摇了摇头,随即又颇感兴趣地问道,“不过我倒十分好奇,祝姑娘是如何使得灯中忽然出现人影的?”
祝绒望着陆景和一脸早已看穿一切的神情,不想再与他周旋。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绝非头脑简单之人,她说得越多,破绽便越多。
河灯一事黄了,不过是损失些银钱,万一被他套出些别的事情来,才是真的危险。
祝绒一脸认栽的表情,直白道:“陆公子要断我财路,不必如此费口舌,你眼下就派人出去吼一嗓子,说我祝绒坑蒙拐骗就是了,我无话可说。”
言罢,她将杯中的茶喝光,向陆景和行了个礼:“小女子先行告退。”
她走到包厢门口,却被陈忠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剑挡下。
祝绒蹙眉道:“陆公子这是何意?莫非要将我绑起来游街示众吗?”
陆景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祝姑娘莫紧张,正如你所说,陆某若是要找姑娘麻烦,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他朝祝绒靠近,却不带压迫感,轻声道:“我并非要断你的财路,而是要为你提供一条财路。”
祝绒眉头松开些许:“还请陆公子细说。”
陆景和轻叹一声,走到包厢的窗边,朝楼下街道望去:“我从小在齐州长大,齐州往日是何等繁华?可与北戎一战后,成千上万的齐州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悲痛之馀又人心惶惶,害怕北戎来犯,埋怨朝廷的声音越来越多,一座城变得萧条零落,死气沈沈,更糟糕的是,极有可能有人生出了异心。”
祝绒沈默不语,暗自腹诽。
此次与北戎一战,征兵十分强硬,齐州适龄的男子中,有五六成都被迫上了战场,结果大多有去无回,就算有个周钰当了挡箭牌,百姓怎可能对朝廷毫无怨言?
而且战败一事明明与陆景和脱不了干系,他现在却能昧着良心作出这般痛心模样,真是恶心。
恶心的陆景和话语却十分温柔,声音犹如清风一般舒缓:“齐州作为梁国北部最重要的防线,不能倒,更不能乱,所以齐州百姓必须尽快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而祝姑娘提出的以河灯渡亡魂一法,我觉得甚是高明。”
他转身看向祝绒,正色道:“是故,无论价格,我会买下祝姑娘手中所有河灯,尽数赠予齐州百姓,让他们于腊月初一,在你所说的东城郊河畔超度亡魂,以此安抚民心,令齐州早日恢覆安定。”
祝绒终是没忍住双眼一亮。
他说要买下她所有的灯?还不管价格多少?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祝姑娘,这笔买卖,你可愿做?”陆景和问道。
祝绒眨了眨眼,她怎可能不愿意?
她本还在纠结,届时河灯到底要卖百姓们多少钱,往高处定,总觉得不道德,往低定,自己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若是陆景和出手买下所有灯,这便是真正你情我愿的买卖,她可大胆定价,问心无愧。
再者,陆景和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极有可能是她的仇人,她暂时无力报仇,卖他河灯卖得贵些,坑他一笔钱,也算是先出了口恶气。
可是……
祝绒还是犹豫了。
陆景和赠灯一事,除了明面上安定民心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事提高他自己的声望。
周钰定不愿见害他沦落至此的仇人得到这种好处,还是借她的手。
陆景和见祝绒久久没有答覆,便追问道:“祝姑娘,你可是有什么顾虑?”
祝绒不敢再多犹豫,遂支支吾吾道:“没有……只是陆公子心中认为,我做的河灯,价值多少?”
陆景和恍然,笑道:“事关齐州,我绝非小气之人,祝姑娘给出的价格,只要不是太过离谱,我都会接受。此事若是顺利,莫说是卖灯的钱,我还可额外给祝姑娘一份酬谢金。”
他俯身拿起装了新茶的杯子,递给祝绒:“祝姑娘,我最后问一遍,你可愿为我做这渡魂河灯,助我一臂之力?”
祝绒盯着杯中微晃的茶,最终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
寒冬的申时,天光已经暗淡。
周钰又在屋里做了一整日的河灯。
他一直竖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t,每过一两个时辰,就忍不住出门走动,朝进城的方向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