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气又无奈,上前一把抓住秦臻的手,另一只手高高擡起来,吓得秦臻立即闭眼侧脸闪躲。
这几乎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她并非第一次试验新式灯导致失火了,从前在秦阳坊也试过。
那一夜,父亲当着秦阳坊所有工匠的面,扇了她两巴掌。
一巴掌斥责她违背他的命令,擅自制灯。
另一巴掌斥责她丢了他的脸,没有出息。
秦臻死死咬住唇,硬是骄傲地没让自己流泪,但自那以后,她便再没有碰过花灯。
她怕被打,也怕失败,更怕父亲那句,丢了他的脸。
但腊月初一那夜,她看到祝绒做的花灯惊艳了几千人,心中那股一直被克制的欲望,再度蠢蠢欲动。
她也想自己做的花灯被如此多人看见和赞叹。
所以她可以放下一点点骄傲,去向祝绒学艺。
可她好像又搞砸了……
看来她真的只合适做那一无是处的跋扈大小姐。
“你做什么?”
秦臻没有等到落下来的巴掌,而是听到了祝绒困惑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眼,看到祝绒擡起来的手,只是帮她扶正了头上即将掉落的金簪。
秦臻不由得一怔,呆呆地看着祝绒翻起她的袖子,检查她有没有被烧伤。
“着火了你不会先逃跑吗?”祝绒蹙眉道,“你是想拜师第一天就吓死师父是吗?”
秦臻心想,不对呀,祝绒这个反应,不对呀……
她还在楞怔中,手背猛地传来一阵灼伤之痛,没忍住“嘶”了一声。
祝绒叹了口气,让她在一旁幸存的椅子那儿坐下,翻出药箱子,递给她一瓶药膏,无奈道:“擦点药就没那么疼了。”
秦臻接过药膏,用手指取了一些,可才碰到被烫伤的皮肤,就疼得缩回了手。
她擡眼看向祝绒,反正也狼狈成这副样子了,便不再死守那点尊严,委屈地扁了扁嘴:“还是疼……”
祝绒:“……”
这还没擦呢……
而且是她的屋子被烧了,委屈也是她委屈吧?
祝绒被秦臻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盯得发毛,最终败下阵来,拿过药膏,在她面前蹲下,帮她涂药。
秦臻望着祝绒一边擦药,一边帮她轻吹着伤处,忽然眼眶不争气地一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平时她在家里,所有人也是如此宠着她的,为何祝绒明明做了平平无奇的事情,她却这般动容?
祝绒瞧她红了眼,只当是大小姐被吓到了,便与她玩笑道:“秦臻,你是不是觉得喊我作师父不服气,便想将我屋子给烧了?”
秦臻吸溜了一下鼻子,撅嘴道:“我才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只是……只是试验失败了……”
“怕了吗?”祝绒问道,没有擡头。
秦臻一顿,想起从前那次失败,以及被父亲责骂的场面,她确实是怕的。
但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祝绒,她的答案是“有什么好怕的”。
“还想继续学艺吗?”祝绒继续问道。
“当,当然了!你什么都还没教呢!”秦臻理直气壮道。
祝绒涂好了药,轻轻给秦臻包扎了一圈绷带,擡头对她一笑,故作高深:“恭喜你,通过了为师的第一次考核。”
秦臻不解,她不仅没做成灯,还烧了屋子,这算什么考核?
祝绒转身看向被烧得黑焦焦的地板,眼中流露出怀念:“其实这块地方,不止一次被烧了。我六七岁之时,在这屋子里想做一款像火折子一样,一吹便能亮的花灯,结果吹得用力了,火点燃了灯罩,掉到地上,又烧到了一旁木椅子,阿娘都吓坏了,抱着我跑出老远,爹爹直接扛着水缸过来将火灭了。”
祝绒回忆着,忽然笑了一声:“那时我哭得可凶了,爹爹阿娘如何哄我,我都停不下来。”
“那……你爹娘还允许你制灯?”秦臻试探问道。
“只要我想,他们便不会阻止。”祝绒答道。
“真好。”秦臻叹声道,“我爹从不允许我制灯,娘也不会支持我,一心只想我学好琴棋书画。”
“他不让你做,你便不做喜欢的事情了?”祝绒望向秦臻,轻声道,“不可惜吗?”
秦臻哑然。
可惜?
她当然觉得可惜,还十分不甘心,但她……对啊,那她为何从未想过要反抗,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