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毁灭 一直与周钰在一起吧，别让他成为……

负责替姜尚元接应周钰的人感到瑟瑟发抖, 不知何缘由，周钰独自一人从牢房出来，杀气满满地站在他身边。

牢房中, 祝绒提着驱逐虫子的灯重新坐下来, 与徐微面对面, 并摘下了纱帽。

徐微看着祝绒娇气柔弱的模样，吹了一声口哨，所有的虫子蜘蛛全都远离祝绒, 跑到了她身边。

“多谢……姑娘。”祝绒轻声道。

“我的字是薇，采薇的薇。”徐薇撑着侧脸那几道疤痕, 问道, “姑娘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祝绒将方才的推测过程皆告知于她，徐薇恍然，轻笑道：“还是姑娘心思细腻, 我在军中那么久，那帮大老爷们, 无一人发现。”

“姑娘为何要装作男人？想建功立业吗？”祝绒并未直接问关于证据的事，想先与徐薇拉近距离。

徐薇脸上的笑褪了色，她变得沈默, 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许久后才答道：“我自幼随娘亲进军当厨娘，后来……他们欺负我是女子，我便装作男人, 与同样被欺负的陆景和，用命拼来了地位。”

她忽地笑了一声：“别看陆景和如今人模狗样的，从前被人打得屁滚尿流，吱都不敢t吱一声。”

她的声音中没有嘲笑, 没有奚落，充斥着满满的怀念与感慨。

祝绒见她如此，试探问道：“徐姑娘莫非，心悦于陆景和？”

徐薇并未回答，手指逗着一只蜘蛛玩，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喜欢他们？”

“愿闻其详。”祝绒轻声道。

“因为人太讨厌了。”徐薇将蜘蛛引入掌心，细细打量它身上那一圈彩色的绒毛，“人虚伪，贪婪，恶心，言行不一，恃强凌弱，待看透了人心，便觉得他们实在无趣，还不如蛇虫鼠蚁。”

祝绒却摇摇头：“并非虫子更有趣，而是它们听命于你。你能掌控它们，却掌控不了人。”

徐薇扬眉道：“你要如此说，也没有错。”

祝绒试图将话题往回拉：“因为你不喜欢人，不喜欢镇北军，所以便放纵陆景和害死四万将士，却无所作为，只敢躲在此处吗？”

徐薇沈默了，她的手指在地面上画圈，那只蜘蛛随着她划过的痕迹不断绕圈。

那个圈，好似永远走不出的囚牢。

“我虽然讨厌他们，但从未想过毁灭他们，只是想远离而已。”徐薇低声道，“毁灭，太累了。”

毁灭，伴随着算计丶仇恨丶痛苦丶恐惧，还要背负赎不尽的罪。

而逃跑容易多了，轻松多了。

“只是可惜，有人不愿意逃离，宁愿一辈子都深陷泥沼，趋之若鹜。”徐薇看向祝绒，俯身向前，手撑在膝盖上，“周钰与陆景和并无不同，他们都是毁灭者。我已经犯了一次错，身上之罪犹如千钧巨石，为何还要让他再去毁灭一次？”

祝绒并不认同，正色道：“周钰与陆景和不同，他看着狠厉，内心……却是柔软的。”

冬至那夜，周钰一度愿意死在她手下，后来，以为她要去河边自尽，即使腿瘸眼瞎，也要去寻她。

再后来，为她打信鸽饱腹，同她一起做河灯，因担心她安危同她吵架，与她一起静看日落晚霞……

桩桩件件，祝绒都能从中看出，周钰并非只是传闻中那个无心无情的罗刹。

“姑娘，我认识周钰将近十年了。”徐薇说道。

祝绒下意识张口想争辩，可“十年”二字让她又闭上了嘴。

她认输般垂眸，她与周钰才认识一个多月，的确不敢说自己十分了解周钰。

她甚至仍摸不透周钰对她到底是何感情。

若她头上的伤痊愈，他也许就会再次推开她，一走了之。他眼下对她这么好，也许只是愧疚之举，或是趁她失忆，放纵地一晌贪欢罢了。

徐薇看祝绒有些失落的模样，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话锋一转：“不过，他方才与你在一起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倒是有趣。”

若是这样的周钰，也许能助她完成心愿。

徐薇站起来，走到祝绒面前，提起她的花灯，一边打量，一边说道：“姑娘，四个条件，何时满足，我便何时将指证陆景和的证据告诉你们。”

祝绒眼中燃起兴奋，倏地立起来：“你说！”

“第一，我要一千两。”

祝绒立即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