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黑衣人咬紧牙关不说话。
周钰一副兴致满满的模样继续说道:“要不本王再加把火,让两国的百姓都来听听北戎太子的趣事吧?那好面子至极的北戎王若是得知,自己的儿子蠢到与敌国之人见面都会被下毒,这个皇位,还会落到他宇文轩头上吗?”
“你想怎样?”一人放软了语气问道。
周钰循声看向说话的人:“让宇文轩宣告天下,凌河一战,与北戎通敌之人,是陆景和,本王是清白的。”
“痴心妄想,殿下凭什么帮你?”一人冷哼道。
“这可不是请求。”周钰掐住那人的脖子,“这是威胁,本王只给他一次机会,回去好好传达。”
言罢,周钰让下属将他们所有令牌都收走,又问了些话,留下其中两个比较好套话的人,随后放走了其他人。
此时天色已开始变暗,周钰正要命人下山回去,衣袖却被拉住。
张然扶着一个兄弟的肩膀,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扁嘴道:“王爷……您看我假肢都坏了,我能不能明日再来抓蛐蛐……”
周钰看了眼他空荡荡的裤腿,擡头戳他的脑门:“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般冷漠的人?”
张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周钰擡手做出要打人的样子,张然立即抱头闪躲:“王爷我错了!”
“错在何处?”
“错……错在……实话实说……”张然从指缝中偷看周钰。
周钰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在张然面前微微俯身半蹲下:“上来。”
张然:“?”
他看着周钰的背,鼻尖一酸。
上一次周钰背他,还是他年幼刚进周府,因为想家而翻墙偷跑摔伤脚的时候,周钰和周父并未责骂他,周钰看他不开心,特意背着他跑出去玩。
那时候,他觉得周钰是世界上除了爹娘和哥哥外,最好的人。
“王爷……”张然的声音都哽咽了。
过了这么多年,王爷还是如此在乎他。
他的王爷最好了!
怎知周钰却不耐烦地回头催促:“赶紧的,绒绒快回来了,等你磨蹭下山,我连屋门都进不去了!”
时光飞逝,人心易变。
张然:我好像又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
在张毅带人收拾作坊时,祝绒同秦臻一起做了好些花灯。
秦臻还将自己的几个想法告诉祝绒,祝绒觉得十分不错,便让秦臻着手去做,期间偶尔帮她解决一些制作上的难题。
一整日下来,铺子里添了□□盏花灯,明日勉强能开门售卖了。
祝绒惦记着要回去同周钰说今日之事,日落之时就关门准备回城郊,张毅如常送她,而秦臻因正在做的花灯尚未完成,还有许多想问祝绒的问题,便也随她一同走。
三人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前回到了城郊小屋,恰好迎面遇见了从山上下来的周钰一群人。
祝绒点亮了手中的灯,朝他走近,想为他们照亮些路,走近了才发现,周钰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张毅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家弟弟吗?
怎么叫人背着?莫非受伤了?
他脑中闪过当初张然从战场回来的模样,也是这样被人背着,半死不活,心中一慌,连忙冲上去,边跑边急声喊着“阿然”。
秦臻本抱着一盏未做好的花灯,看张毅慌成那副样子,心里莫名揪了起来,将灯直接塞到祝绒手中,撒腿也跑了过去。
张然原本还同兄弟们插科打诨,骑在周钰背上作威作福,有说有笑,听见张毅的声音后,往前一看,第一眼却是看到忧心忡忡朝他跑来的秦臻。
他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立即推了推周钰,急着要下地,可刚落地一时没有站稳,整个人朝一侧歪倒,被冲上来的张毅一把扶住了。
“怎么回事!”张毅紧张不已,上下打量张然。
秦臻也跑到了张然的面前,皱着眉头望着他,随着张毅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的举动,视线落在了他空荡荡的裤腿上,之后便一直盯着那里看。
张然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因她的注视而感到不自在,甚至生出强烈的羞耻感。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秦臻也盯着他的假肢看,那时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哥,我没事。”张然借了身边弟兄的剑作为支撑,刻意往周钰身后躲了躲,挡住断腿,低声道,“只是不小心将……那东西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