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朋友 同我一起活着

镇北军驻扎地的一个阴暗旧仓库里, 一名十三岁的少年光着脚，蜷缩躲在角落的几袋粮草后，啃着一块脏兮兮的馒头。

他高挑却瘦弱, 被打得鼻青脸肿, 浑身都是淤伤, 只套着一件破烂肮脏的上衣，就像街边的一个乞儿。

每每仓库门外传来脚步声，他都会吓得往粮草后躲藏, 缩成更小一团。

昨夜那些人许是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四五个人在仓库里轮流折磨他, 任他如何求饶都没用, 若不是半夜有军情，他也许已经死了。

但他不能死，不管如何屈辱, 也要活着，娘亲还病着, 在家等他回去。

男孩想到娘亲憔悴的微笑，已破碎成千万片的灵魂又一点点粘合起来。

他又咬了一大口馒头，有了力气, 才能在那些人的欺凌下活下来。

忽然, 透着光的门缝外传来几声“嘶嘶”的声音，男孩黯淡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光，他拖着脚上长长的锁链半爬到门前, 一块白手帕包裹着什么从门缝里被递进来。

他连忙接住，打开手帕一看，发现是几片薄薄的肉片，还热着。

“快点吃, 他们说是去抓奸细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门外响起一道少女的声音。

男孩被肉香勾走了魂，一把全塞进了嘴里。

嚼着肉时，他馀光瞥见门缝里爬进来一团黑色的东西，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蜘蛛，身体上还有一圈橘色的绒毛，吓得将手帕掉到了地上，撑着地面连连后退。

“喂，你小心点！”女孩低呼道。

男孩忍下恐惧，小声道：“我没事……”

“我是说你小心点，别弄伤了我的新朋友！”女孩坐在门外说道。

“你的新朋友是，是蜘蛛？！”男孩震惊道。

话音刚落，那蜘蛛便扯着女孩的手帕，从门缝爬出去了。

男孩的害怕变成了好奇，他回到门边，趴在门缝上，朝外看去，看到了女孩的半边脸，小声问道：“你是如何让蜘蛛听命于你的？”

女孩靠在门对面的柱子上，懒懒说道：“我上辈子也是一只虫子，所以这辈子能同所有虫子交流。”

男孩听楞了，他看着女孩长得十分标致的半边脸，怎么也想不到，虫子转世成人，还能长得这般好看：“真，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笨蛋。”女孩嗤笑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男孩望着女孩冷漠的模样，眼神又黯淡下去。

他垂下眼，望着衣不蔽体的下半身，果然是因为太笨了，才会遭人如此欺负吗？

“是气味。”

半晌的沈默后，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

男孩擡眼朝她看去，她依旧面无表情，但她在看着他。

“我有它们想要的气味，我们各取所需，便能成为朋友。”

男孩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唇，怯怯道：“那……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女孩反问道：“我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吗？”

“若你对我无所求，便不会三番两次给我送吃的。”男孩嘴唇上的伤又裂开了，血珠越晕越大，“只是我不明白，我能给你什么。”

女孩透过门缝，望着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许久，才开口道：“我阿娘已经被他们弄死了，他们为了掩盖事实，故意做出对我好的模样，暂时放过了我，转而针对你这个刚入军中的倒霉鬼。你要是死了，他们那点肮脏的欲念无处宣泄，便有可能再度找上我。”

女孩朝他凑近，眼中没有半分情绪：“这便是我对你的‘需’，我要你活着，明白了吗？”

男孩明白自己是被当成了挡箭牌，但心中并无怨念，反而有些窃喜。

她的需求，恰好是他想要的。

“若我活着，你便会一直来吗？”男孩快速地眨了几下眼。

女孩盯着他看，忽然擡手，食指穿过门缝，落在他的唇上，沾了一抹血。

男孩一楞，僵着身子没有动。

女孩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将带血的指腹含在嘴里，随即垂头，朝身边那只蜘蛛伸出了手。

那只蜘蛛好似在她的指腹上吸取了什么，停留片刻，倏地擡头望向男孩，仿佛被气味牵引，朝他爬了过去。

男孩有些害怕，但忍着没躲，任由蜘蛛顺着他的手，爬到了手臂上。

这是……什么意思？

他无措地看